「那為什麼不能是你?」他執起她的下顎,以不弄痛她的力氣再度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
她拉掉他的手,瞪著他,「那個……我個性孤傲,偶爾為了應付人還會虛與委蛇,不、不夠坦蕩誠實,就連詩詞造詣也只是徒有虛名,不會是個賢妻。」
「那我就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來娶你就行了。」
他又開始不正經了。她咬著下唇,決定很認真的跟他說明白,「爺想娶我的心態是什麼?是純然的佔有欲、征服感在作祟,還是的確動了真心?」
「看來我得用行動表示,你才會相信我是真心的。」
「什麼?」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對著轎外大喊,「回前門大街去。」
「你在干什麼?那里有黑衣人啊!」她可急了。
無奈駕車奴僕听命的是貝勒爺,不一會兒,馬車就返回前門大街。
他帶著她進到一家絲綢店面,不疾不徐的指示,「商家,將你們上好的布料拿出來,只要小喬夫子看上眼就訂下。對了,不管是鞋子、飾品、春夏秋冬的服飾,全部都要替她做……」
「這……我要那麼多東西做什麼?」她呆愕又不解。
「對了,鳳冠霞帔也找個手巧的人來做,成了之後本貝勒大大有賞。」他沒回她,逕自向店家說道。
「恭喜貝勒爺、恭喜小喬夫子。」店家見大筆生意上門,笑得闔不攏嘴,頻頻拱手道賀。
韓小喬整個傻眼,再看向眉開眼笑的鎧斳貝勒。這個男人怎麼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就這麼宣布他們的婚事了?
完了!不必多久時間,這會兒肯定傳遍京城,怎麼辦?
第8章(1)
鎧斳貝勒情定葉雯才女的消息,果真迅速傳遍京城。
而他那群酒肉朋友,更是不遺余力的替他宣傳他在才女面前有多麼「懼內」,才女說「是」,他不敢說「不是」。
只是鎧斳貝勒一向不在乎他人對自己的評價,照樣天天拉著小喬夫子上街,寵溺的行為簡直到了男人怒、女人妒的地步了。
先是貝勒府上的奴僕們證實,貝勒的近二十名侍妾在領了一筆優渥到足以好好過後半輩子的銀兩後,全數離開了。
接著,有近半京城的百姓目擊,鎧斳貝勒帶著獨寵的葉雯才女在珠寶店為她添購上等珍珠、寶石、黃金首飾等,足足花了上萬兩。
也有人說,葉雯才女不過多瞧一眼價值不菲的琺瑯器皿,鎧斳貝勒即開出重金購買,甚至還差人找來工匠示範如何燒制出典雅細致的花紋,擴展她的視野。
還有不少人說,因為葉雯才女愛書,因此鎧斳貝勒派人四處為她購置古今文史詞曲,只為博得佳人一笑。
包有前門大街的百姓們說,在酒樓里,貝勒爺親自為才女剝蝦殼、試湯,太涼了,請店小二再溫熱;太熱了,他一口一口輕吹才送進她嘴里,那小心伺候的模樣,連個奴才都不一定做得到呢。
鎧斳貝勒快成了妻奴一個的事,就這麼在城里城外傳得沸沸揚揚,偏偏當事人還是過得相當自在。
但天知道,那些事都是他自願的,韓小喬還是被半強迫配合,就像現在——
在一攤賣著各式發釵的攤販前,他貝勒爺好像怕整條街上沒人注意到他有多寵愛她似的,拿起一支古玉發釵溫溫柔柔的為她別上,又主動拿起銅鏡讓她照看著。
「美極了,是不是?」他笑咪咪地問。
「我不想買。」韓小喬最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偏偏貝勒爺還天天拉她上街,害她連想落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支不要,那咱們再試這一支。」他又為她插上另一支珍珠發釵,可她一說不買,然後就又有下一支,接著一支又一支,充分展現了他的耐性。
「貝勒爺對葉才女真好,要是其他王公貴族,早就不耐走人了。」
「就是啊,看他多有耐性,不小心弄亂了她的發,還為她細細塞回耳後,那模樣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街道上百姓們交頭接耳,看著這恩愛的一幕,也同樣心花怒放。
韓小喬很無奈,眼見鎧斳貝勒又要拿下她發上的發釵再換下一支,她終于投降了,「甭了,這支好。」
「好,店家,我們就要這支。」鎧斳笑得好快樂,那美麗臉龐上的笑靨簡直要將人奪去三魂七魄,但她最想做的事,卻是打他。
「我該回去上課了。」瞧他仍然眷戀的凝睇她發上的發釵,她只想逃開,逃得遠遠的,因為這種想愛又不能愛的心態煎熬、太痛了。
「今日小芙蓉由幾名奴才陪同到近郊去騎馬,不到日落西山是舍不得回來的。她還說,要我快點讓你點頭嫁,免得你老拿她當擋箭牌。」
韓小喬無言了。難怪小榜格最近老往外跑,自己邀她同行,她還不肯。
兩人並肩同行,而在他們身後護衛的威吉、威良,在付了銀兩給小販後即小心翼翼的環視人群,就擔心還有反皇黨的刺客來襲。
上了馬轎後,她咬著下唇,直視著他,「我們別再上街了好不好?我根本什麼都不需要,也不想嫁你——」
「我的誠意都做到這樣,你還不點頭?」他開玩笑的半眯黑眸威脅道。
她沉默了,眼眶卻紅了。
她怎麼可能不感動?這男人只差沒敲鑼打鼓的向全城百姓宣布他要她當他的妻,不在乎別人對他的嘲諷打趣,堅持用自己的方法向她證明他有多麼重視她、在乎她,她感到很幸福,幸福到很想告訴他,她的真實身分。
然而她卻也害怕自己一開始沒說,在他大肆表現有多寵愛她後,她才坦誠自己不過是才女身後的小丫頭,屆時他該如何自處?一想到他可能會面對全城百姓的冷嘲熱諷,她就心如刀割。
「怎麼哭了?」
她搖搖頭,淚水一滴滴的滾落眼眶,也听出了他聲音中的不舍,「我真的不能嫁你啊。」
他表情轉為凝重,「是因為你不夠愛我嗎?」
她哽咽低泣,卻不敢再搖頭。她愛他、愛極了,即使他老是不正經,但經過這些天的表現,如果她還質疑他的誠意,那她就太可惡了。
鎧斳長長一嘆,他本以為她會跟他坦誠,但看來她心中那個說不出的秘密,他得自己派人去查出來了。
「噓……別哭,我可舍不得。」他輕輕將她擁入懷里,這樣的動作她已不再僵硬,他知道她的心已為他臣服了,只是心結還是得解開才成。
馬車回到貝勒府後,韓小喬便以想小睡為由,先回東廂了。
鎧斳則不忘指示奴僕注意,絕對不能讓小喬夫子單獨出門,他之所以不敢逼她太緊,也是擔心萬一她被逼急了,會干脆一走了之。
「啟稟貝勒爺,皇上派人過來,請你進宮一趟。」管事來報。
他蹙起眉。皇上會有什麼事?
「備轎。」
片刻之後,馬車一入宏偉壯麗、黃瓦紅牆的皇宮內,鎧斳就察覺到氣氛不尋常,一大群御前侍衛守在殿門外,表情都十分嚴肅。
不只他不明所以,身後的威吉、威良也互看一眼,他們隨主子入宮已有多次,但從不曾見過如此大陣仗,不過,在看到帶著六名侍從走出殿門的杜王爺等人後,他們便明白了。
年屆五旬的杜穆有雙深沉精銳的雙眸,雖然兩鬢斑白,可穿著一身官服,全身上下仍散發出一股悍然的嚴峻氣勢。
「杜王爺,別來無恙。」鎧斳朝他微微點頭,主動打招呼。
「是啊,皇上每日早朝,臣等日日上朝,哪像貝勒爺,一個月也沒見上一回,最近更是忙著當妻奴。」杜穆說得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