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色忘恩的小色鬼。霧把眼藥水瓶丟進廢紙婁,這只叫做「卡露椰」的兔子還有媽媽,想必它的「媽媽」,就是械堡里的惡魔了,但是不要是一只卡露椰放大一樣的兔子才好,霧不能接受霧‧梅耶被兩只兔子鬧得天翻地覆,一只大兔子,一只小兔子。
只听藏血用磁性動人的聲音,比她還正經地哄騙道,「卡露椰乖,城堡里好玩嗎?住得舒服嗎?」
他是在給霧‧梅耶城堡做出租廣告?霧幽怨地看了藏血一眼。
「舒服!堡堡里有好多東西吃,有葡萄、有土豆、有番薯、有芹菜……」那只叫做「卡露椰」的東西興高采烈,五個手指點來點去,都算了一遍還不夠,「有三葉草、月光草、野芋頭……」
「沒有蘿卜?」藏血好笑地看著嘴里念念有詞的卡露椰。
「蘿卜?」卡露椰凸胸腆肚,躊躇滿志、神氣活現地說︰「我們長發兔族系已經不吃蘿卜了。」
看它說話的神氣,請想象一個暴發戶跟人說「我以後不吃面包窩窩頭」的模樣。藏血模著它身上的絨毛,原來這屋里「長發的妖魔」,就是這些長發兔,不,長毛兔!他已經可以想象,它們為什麼希望世界變成農場。
「你媽媽呢?」霧從牆上的日本女圭女圭的肩上抽下一條緞帶,在卡露椰的一條耳朵上系了個蝴蝶結,模了模它的頭,「你的毛……你的頭發真好。」
卡露椰得意洋洋,「當然,宇宙萬物,就我們長發兔的頭發是最漂亮的。」它立刻委屈地趴下耳朵,「我的頭發——」
「哥哥的頭發剪給你好不好?」藏血拉過自己長長的辮子,哄小孩一樣,「哥哥的頭發也不錯啊。」
卡露椰眼楮閃閃亮,「對,哥哥的頭發漂亮,媽媽叫我進來,嚇死一個長頭發的壞人。」它無限崇拜地看著藏血的頭發,「哥哥,你看見長頭發的壞人在哪里了嗎?」
藏血咳了一聲,以免他忍不住爆笑出來嚇壞這個笨得無可就藥的小妖怪,「沒有,你媽媽在哪里?我們送你回家,你受傷了。」
「媽媽把姐姐房間的大門封死了,它現在在睡覺,等媽媽睡覺起來,就會開門放我出去。」卡露椰得意地搖晃著它的兩個耳朵,「我也開不了。」
「你媽媽在睡覺?」霧試探地問,「你知道你媽媽睡覺的地方嗎?如果我們不從大門出去,你可以帶我們……咳咳……我們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我當然知道,媽媽在床上睡覺。」卡露椰得意非凡,在空中走來走去。
藏血听了只想翻白眼,用一根本棒敲死這只蠢得無藥可救的兔子,「在哪個床上睡覺?」
「媽媽的床上。」卡露椰眼楮的純潔度和霧一般無異。
「媽媽每天都睡覺嗎?」霧問。
卡露椰搖頭,「媽媽只有在月亮圓圓的時候才睡覺。」
十五月圓的時候才睡覺?藏血和霧對看了一眼,看來卡露椰的媽媽並不是普通呆頭呆腦的大兔子。
「只有三樓我爸爸的房間,和與我爸爸房間對稱的房間,才能夠見到月亮。」霧搖了搖手里的鑰匙,「跟我來吧。」她用鑰匙,打開了衣櫃的鎖,低頭鑽了進去。
衣櫃里面居然是一條通道,藏血抱著卡露椰,慢慢地從衣櫃里鑽了進去,走進通道。
這是一條暗道,只有像霧‧梅耶這樣古老的城堡才會保留這種中世紀供神職人士逃避大革命洗禮的暗道。霧拿著藏血的打火機前面照著路,藏血估算著高度,大概已經到達城堡的最高層。
「媽媽的房間。」卡露椰歡呼地對著三樓的一扇門撲了過去,化為一縷發絲消失在門縫里。霧亮起手里的鑰匙,挑中了其中一支,「卡」的一聲,插進鑰匙孔,那鑰匙孔粘滿灰塵,鑰匙插進去居然第一下沒轉動,第二下,門才帶著沉重的機械聲,緩緩地開了。
滿屋縈繞著都是長長的頭發,就如豎琴的琴弦。霧說得沒有錯,那頭發猶如蜘蛛網,卻不讓人感到恐懼。
一個人懷抱著卡露椰,緩緩地轉過頭來。
它就是卡露椰的「媽媽」?
藏血和霧再一次目瞪口呆,那是一個男人,不不,是一只公兔子,它也有像卡露椰那樣長長的搭下來的耳朵,有沒有尾巴不得而知,因為這個人,穿著長長的寬闊的衣服,背後流散的長發把它的全身幾乎都遮住了。
一只漂亮的——兔子,不不,它不能稱為兔子,或者應該稱為「他」,他看起來是一個冷酷而筆挺的男人,要說他是「媽媽」,實在是……周圍如果有觀眾,臉上必定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霧,你不听話。」卡露椰的「媽媽」冰凝似的眼楮凝視著霧,「你要付出代價。」
霧抬起頭,雙手合十抱在胸前,楚楚可憐地看著藏血,宛若被欺凌的小白兔。
「這位先生,您可以先告訴我,您到底是卡露椰的‘媽媽’,還是您就叫做‘媽媽’呢?」藏血感興趣地模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卡露椰的媽媽。
「他是長發兔族的元老‘瑪瑪’,不是我的媽媽。」卡露椰天真地解釋,「他已經活了六百多年了,瑪瑪是長發兔族最厲害的兔子。」他在旁邊蹦蹦跳跳,搖旗吶喊。
它還說「兔子」說得臉不變色心不跳,藏血佩服它承認自身的勇氣,「叮咚」一聲,他往空中拋了拋車鑰匙,「瑪瑪先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被關進這個城堡,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霸佔這個城堡,不過你必須承認,當今世界是人類的世界,異類佔領世界的想法是比較荒唐的,你承認嗎?」他說得又快又順,邊說邊看著卡露椰的臉色,看臉色就知道它完全听不懂。
長發掛滿房間的瑪瑪森然地看著藏血,「人類屠殺動物,毀壞植物,把森林化為沙漠,把海洋化為垃圾場。信天翁拖著死亡的哀鳴,極樂鳥的羽毛在帽子上搖晃……這個世界只有兩個字,」瑪瑪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虐——殺!」
「不不,」藏血微笑,他從口袋里模了個東西出來,「你等一下。」
瑪瑪微略詫異地看著他,他的手掌提起,尖尖的五指,慢慢地向藏血抓去,同時霧背後的頭發,緩緩地向她網過來。
「等一下!」藏血對瑪瑪抓過來的手指視而不見,比劃了個暫停的手勢,因為他從口袋里模出來的東西叫做手機,按了幾個健,「喂?真秀嗎?是這樣的,我在莊園遇到了點小麻煩,有個人要和我談生態問題。喂,你不要這樣沒良心,撥哪個電話?生物系的?世界瀕危物種拯救小組?」
瑪瑪的手指抓到了藏血的鼻子尖,藏血優雅地從口袋里模出一支筆,先敲敲瑪瑪的指甲,說︰「讓開一點,謝謝。」然後繼續打他的電話,」8749xxxx?好,我記下來了,回去請你吃飯。」過了一會兒,「喂?世界瀕危物種拯救小組?我是一位熱心生態發展與保護的世界公民,是這樣的,有人說,人類屠殺動物,毀壞植物,把森林化為沙漠,把海洋化為垃圾場。信天翁拖著死亡的哀鳴,極樂鳥的羽毛在帽子上搖晃……這個世界只有兩個字‘虐殺’。請問他這樣的態度對不對?如果不對的話,請問您有什麼說法嗎?我不是在給您出考題,啊,你不要誤會我是聯合國工作小組的調查員,請回答我,這位熱心人士的觀點是正確的嗎?不不,我是工作檢查委員會的,我不是,請您回答我的問題……是這樣的,觀點偏激了是不是?那請問你對于‘觀點偏激了’這個觀點的論據是什麼?這樣……」藏血放大手機的聲音,只听手機里一個優美的女聲用英語說,「這幾年在亞洲大陸環境污染的程度是比較嚴重,但是‘人類虐殺動物’這句話,從世界範圍來看,整個十九世紀與二十世紀前中期相對嚴重,如今我們已經逐步建立起各種瀕危物種的基因庫,生態環境的改善有待全人類的共同努力,而物種的滅絕我們也已經采取了相對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