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龍快婿 第18頁

弄玉暗暗叫苦,這個懶蟲,拼了命不背古文,現在一句話答錯就是砍頭,哦。也許是梟首,也許是車裂,也許是——腰斬?烹?沉河?她腦子里一下子轉過了她背過的二十幾種先秦的死刑酷刑,幾乎看見蕭史血肉模糊的下場——不過,她明明知道他怕死,沒有把握不會站在這里,但她還是害怕。

讓她忍住沖動沒有沖出去拉起蕭史掉頭就跑的,是她對蕭史的信心——他不做沒把握的事,雖然看起來胡鬧莽撞;但是他要做的,一定可以做成!

「笙者;生也。女蝸氏作。發生之意,按律應屬大簇。蕭者,肅也。伏羲氏作,肅清之一,按律應屬仲呂。」蕭史微微一笑,安然道。

秦穆公點點頭,「願聞其詳。」

蕭史負手,在風台上緩緩踱了幾步,緩緩地道,「臣執藝在蕭;但請言蕭。」

秦穆公點頭,「準。」

「伏羲氏編竹為蕭,其形參差,猶如風翼,其聲如鳳鳴。大者‘雅蕭’,二十三管,四寸;小者‘頌蕭’,十六管,二寸。此二者謂之蕭管。其無底者,謂之‘洞蕭’。後人厭蕭管之繁,專用一管而豎吹之。如臣之蕭,今之蕭不同于古之蕭也。」蕭史背持赤玉蕭,負手望天,做足了神仙樣。

秦穆公又敬佩了三分,「不知卿之蕭何以能至珍禽?」

蕭史心里暗笑,這還不容易?只要你有幫手,什麼事都做得成,當然,還有,就是要你要有夠好騙!臉上仙風道骨,「蕭雖自蕭管而專用一管,但鳳鳴之音猶在。鳳為百鳥之王,百鳥聞聲而聚。」他一下子沒說下去,因為想起那「百鳥之音」的來歷,差一點笑出來,連忙道,「昔日舜作蕭韶之樂,鳳凰應聲而來儀,樂之動情,鳳猶可至,何況其它百禽?」

秦穆公點頭,蕭史的聲音柔和動听,他也很喜歡,「本王有女弄玉,喜愛吹笙,願托付與先生。」

蕭史假意推遲,「史本是山野閑人,不敢擔當王侯。」

秦穆公正色道,「本王只此一女,喜愛音律,先生之蕭能通天地,如不托付與先生,小女托付何人?」

蕭史台詞背完,無話可說,拜謝。

于是當日秦穆公下令,要蕭史即刻換一身衣裳,與弄玉成婚。

晚間,蕭史被送至鳳樓。

以人為本

「沒有想到,我真的嫁給了你。」弄玉可是不會老老實實戴著那張紅蓋頭等著蕭史的,蕭史還沒有來,她就不客氣自酌自飲,把交杯酒喝得差不多,桌子上的菜也吃了一半。「在幾天之前,我還以為我是要永遠當假冒公主。」

蕭史只是笑笑,看著她,「現在你是我的妻子。」

「喂,這是假的。等你把我帶走,我就不是你老婆了。」弄玉用筷子敲他的頭,「你不會今天裝神裝到傻了?這是假的,Doyouunderstand?」

蕭史不答,只是依舊那樣笑笑地看著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弄玉的笑慢慢僵了,「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慢慢地後退,「今天的事是假的,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不要以為,我真的嫁給了你——」

「你的確已經嫁給了我。」蕭史的眼楮里閃現著他那少見的優雅的魅惑,「今天,你嫁給了我。」

「我——」弄玉開始感到緊張,她緩緩抓起一個枕頭擋在胸前,防備地道,「你想怎麼樣?」

「我從來沒有和一個女人進過洞房。」蕭史不笑了,「你說這不叫我娶了你,那麼,這叫做什麼?」他看了一眼那個枕頭,搖了搖頭,「我不是,你也不是我用暴力就可以征服的女人,我就算要了你的人,你還是會逃的。」他眨了一下眼楮,那眼神如化了酒的魅惑——醇厚、深湛,黑得漂亮,「我可以吻你嗎?」他問了一句很俗的話,但在他這樣如酒的語氣問出來,氤氟著極度惑人的氣氛。

「我——我還沒有20歲——」弄玉開始緊張得六神無主,胡言亂語,她抱著那個可笑的枕頭,一步步後退。

蕭史笑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他站起來,「你吻我的時候,不是也很大膽?」

「那不同,」弄玉站定,她抬起頭看他,定定地道,「我吻你的時候,我知道我是不認真的。」她很緊張,緊張得像繃著一根弦;但她不懦弱,她也反擊。

「你就能確定,我是認真的?」蕭史似笑非笑。

弄玉烏溜溜的眼楮盯著他,「你是認真的,你一直都是認真的,所以我害怕。」她無所適從地攤了攤手,雙手比劃了一下,「我不適合你認真,你強迫我愛你,對你來說,也許是你的勝利、你的征服;也許,你以為愛我。只不過是你好奇,因為我一開始就說不想喜歡你。但對我來說,我會輸得很慘。我說了要愛上你很容易,但我不願愛你,你不要強迫我好不好?我不是瀟灑得可以陪你玩什麼愛情游戲的人,也許我做不到一拍兩散、再見變是朋友,或者什麼合則聚、不合則散;我也許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樣的人很討厭的,我們現在這樣的關系不是很好?何苦逼我變成令人討厭的女人?」

蕭史微微地嘆了口氣,「為什麼你就能想這麼多?我說我想吻你,就是我想吻你而已,你就可以想到一哭二鬧三上吊去?我們還沒有談到感情,你就想到分手?我還沒有說為什麼喜歡你,你就認定我是在玩弄感情?」他搖搖頭,「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現在,我想吻你。」他如此魅惑地挽住她的腰,用如此漂亮的眼楮瞬也不瞬地看她,然後微微一笑,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輕輕地道,「今天我們新婚,我不能要你。難道吻你也是一種奢求?」

弄玉眩惑地看著他的眼楮,低低地道,「你——好會迷惑人——以前那些以為你是女圭女圭的人——都應該去死——」

蕭史眼神漾起一層更深色更危險的光彩,輕輕搖頭,低低地道,「不要說話。」

弄玉開口欲言,他附,很纏綿地吻了她。

弄玉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吻著她的男人,他竟然帶著笑,眼眸淺淺含笑,竟然還帶著他那樣柔軟驕稚的神韻,像很稚氣很稚氣地吻她,然而那眼眸深處卻是那樣深湛的危險和侵略——他的吻很清淡,並不是如何充滿的深吻,他只是淺淺地吻著她的唇,輕輕吮吸著她的唇,很曖昧,很煽情,很魅惑,但——並不令人討厭——絕不令人討厭——弄玉不排斥如此令人動情的吻;她也輕輕地回應他。

兩個人的唇還沒有分開,蕭史就笑了。他的唇形的變化,弄玉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

「你不是害怕嗎?」蕭史低聲問。

弄玉緩緩把頭後仰,「害怕,我到現在,還是害怕。」她也低低地道。

「害怕我傷害你?」蕭史眨了一下眼楮,「我知道你不喜歡听保證,但是——」他的聲音非常低,帶一點微微的啞,「我不發誓,我相信,」他重復了一遍,「我相信,」他緩緩看向弄玉的眼楮。「我不是要玩什麼游戲,我也玩不起這樣的游戲,我也——不是瀟灑的人;我到現在喜歡的女人,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弄玉的眼楮睜得更大。

蕭史立刻搖頭,他明白弄玉的意思,「不要說我騙你,你會傷害我。我沒有騙你。我喜歡你,因為,你是一個值得我喜歡的女人,你合適我,我知道。」他又很快接下去,「我知道你有很多缺點,你重感情又怕傷害,所以你裝自由、裝瀟灑;你有些自卑,所以總會強調我們是不同的人;你還很直率,開口說話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很容易得罪人;你還很愛漂亮,非常注重儀表,很維護形象,你也並不如何上進積極,如何出類拔萃。但是——我知道你適合我,你腦筋清楚、你非常實際、你不夠天真浪漫,這些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喜歡照顧你,喜歡看你。」他認真地看著她,「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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