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披嫁衣 第11頁

沮喪與失落緩緩流露在她微白的臉蛋上,她低頭凝視絞扭在一塊兒的雙手,冷不防的,一種後悔回到慕容府的意念在腦海漸漸成形。

「怎麼,後悔回來了嗎?」

罩著一層水霧的大眼,倏地抬起。

「你心里是不是在愬,早知道愬哥哥不良于行,那我就不出後梁山是不?」

慕容殷冷哼一聲,教左蟬宓全身為之驚顫。

「我、我……」左蟬宓宛如一只受傷的小兔似的,痛楚與惶恐相互交織在她雪白的臉上,她不住地往後退,直到抵在石柱上,她才不得已地停下腳步。

殷大哥怎麼知道後梁山的,是誰告訴他的?

「不解釋,那就代表默認了。」宓兒的淒楚、哀慟,他並不是沒看到,但他必須狠下心來,否則宓兒心中的那粒疙瘩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一顆毒瘤。

「我會後悔回到慕容家,是因為我對愬哥哥的傷勢不但一點幫助都沒有,還不斷地給你添惹麻煩;所以我、我根本就不應該回來。」左蟬宓故作鎮定地面對慕容殷,但她握緊的雙手已泛白。

對,她只要抓著這個話題打轉就好。

「哼!原來你就是這樣認定自己的價值,那敢情好,你就不要嫁給愬,改嫁給我算了。」慕容殷怒極反笑。

「殷大哥,你不要對我開這種玩笑。」左蟬宓的俏臉益發透明,尤其是他慢慢踱來的身形,更讓她全身僵硬無措。

「既然你可以這樣藐視自己,為什麼會承受不了我的一句玩笑話?」慕容殷的雙手猝不及防的探出抵住柱子,將妄想逃月兌的她給圈在自己的雙臂內。

「這才不是一句玩笑話。」左蟬宓猛然月兌口而出,隨即又恨不得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

「那我可以解釋成你很高興做我的妻子嗎?」任誰也沒注意到他抵在柱子上的手,已收攏成拳;同時,骨關節聲喀喀直響。

「我沒有。」

「你不必說這麼大聲,我听得很清楚。」

「我、我要回去看愬哥哥了。」左蟬宓心虛的道。

「每次都拿愬作為逃避的借口,你不嫌煩嗎?」

「我沒有。」

「你有。」

「我跟你說了我沒有就是沒有。」愈是心虛,左蟬宓就吼得愈大聲。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後梁山?」

「那是因為我被人擄到那--」左蟬宓激動且含有硬咽的清靈嗓音陡地中斷,瞠圓而不住收縮的瞳眸,隱藏著極度的倉皇與恐懼。

怎麼辦?她說出來了,她說出來了……

也不知哪兒生來的氣力,抑或是慕容殷故意放手,反正她順利地推開橫在她眼前的臂膀,頭也不回地立刻沖出去。

慕容殷如鷹般的眸子,緊緊瞅住她逃走的小小身子,許久許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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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愬哥哥,慢慢來!」

「愬兒,別太心急,一步一步來,娘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的。」

慕容愬的雙手搭在椅把上,用力地想撐起自己沉重的身子,但試了幾下,總是力不從心地又坐了回去。

「愬哥哥,你拿這根拐杖試試。」左蟬宓將已準備好的拐杖遞給慕容愬。她並不奢求愬哥哥一下子就能健步如飛;但他可以倚靠這根拐杖的幫助,離開這坐了三年的輪椅。

慕容愬薄唇緊緊抿住,才試不到幾回,他的額際就已經淌出不少汗水,雖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雙腳已經流回一些力量,但還不足以令他站起來。

「愬兒,你再多用點力。」慕容夫人滿心期盼那個冷神醫能夠盡早讓愬兒月兌離這場惡夢。

「愬哥哥,別灰心呀!」

突然,砰的一聲!慕容愬再次跌回椅子上,火大的將拐杖用力甩向一旁。

就這麼巧,拐杖的前端正好擊中左蟬宓的手臂,她硬生生的將驚痛聲給含住,沒讓其余人發現到。

「我說大姊呀,那位冷神醫的醫術好像也……唉!」慕容二夫人嘆了口氣。

「愬兒,你再多試幾次。」慕容夫人皺了皺眉,卻不死心。

「我都已經試了五、六天,結果呢,我根本就站不起來。」再一次的失敗,讓慕容愬的心情霎時從雲端再次跌落谷底。

「愬兒,你不要這麼快就放棄好嗎?你的雙腿已經三年沒有走動過,自是不可能馬上就站起來呀!」慕容夫人苦口婆心地道。

「別說了,你們出去,你們統統都給我滾出去!」慕容愬的自制力在瞬間全部崩潰。

「愬兒……」慕容夫人登時淚流滿腮。

「大姊,我看我們就先出去,讓愬兒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慕容二夫人一副挺難過的樣子,挽著慕容夫人細聲說道。

慕容夫人見兒子的情緒極度不穩定,也只得無奈的先行離去;不過在離去前,她還是轉向左蟬宓說道︰「宓兒,你留下來替姨娘照顧愬兒。」

「嗯。」左蟬宓忍著手臂上的疼痛,對慕容夫人輕應了聲。不過,慕容二夫人那雙打量似的目光,教她的眼底不禁浮現出一絲驚慌。

「宓兒,那愬兒就交給你了。」慕容二夫人一雙眼仍蘊含著異色,但她扯出來的笑意卻是十分溫慈。

「是,二姨娘。」左蟬宓垂下眼,顫聲地道。

待他們全離開後,左蟬宓才知道她剛剛幾乎是屏住氣在說話。

回到慕容家那麼久,她與慕容二夫人踫面的機會可說是少之又少;即使踫著了,她也是盡量將自己隱身起來,除非她像方才那樣主動找她開口,否則她根本不敢和她說上半句話。

「宓兒,你也走。」慕容愬俊美的臉龐緊繃而陰沉,顯而易見他尚未從失敗中跳月兌出來。

「愬哥哥,我不能留在這里陪你嗎?」左蟬宓用沒受傷的手將地上的拐杖撿起。

「我不想讓人看笑話,尤其是你。」慕容愬陰沉地盯著眼前的拐杖。

「愬哥哥,沒有人會拿這種心態看你,我們只是……」

「我不想听這些廢話,我只想知道我要是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你是否也一輩子都陪在我身邊?」

慕容愬目光凌厲地瞅住她,仿彿這個答案對他來說相當重要。

奇怪,她在躊躇什麼,又在猶豫什麼,這個答案她不是已經回答不下數遏了嗎?

忽然間,一張與愬哥哥相似的面容,就這麼出其不意地闖入她的腦海中。

「你後悔了?」慕容愬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相當低沉。

「不,我沒有後悔。」左蟬宓心一揪,猛地進出話來。

「拐杖給我,你出去。」慕容恕的聲音明顯穩定了些。

左蟬宓在松口氣之余,心中也蕩著一股莫名的惆悵。

「愬哥哥,那我回房去了。」

曾幾何時,那些美麗的幻想已然煙消雲散;而殘存下來的,卻是與愬哥哥那種漸行漸遠的疏離感。

****

魏紅綾眼楮眨也不眨的痴看著身邊這張幾乎無可挑剔的俊美臉龐,尤其當他烏黑的發絲隨著微風吹拂而不斷飄揚時,一抹說不出來的瀟灑及一種深藏不露的飄浮莫測,在在都教紅綾舍不得轉移視線。

「殷大哥,我們慕容家的生意如此龐大,你一人應付得來嗎?需不需要紅綾幫忙?」對于一般的帳冊與商行上的事,娘早巳教導過她;想當然耳,這也是未來的慕容少夫人所必須擔負的重責。

「待愬一復元,我會把所有的事全都交還給他。」慕容殷格外冷淡的一句話,頓時澆了魏紅綾一頭冷水。

不過,慕容家生意向來都是由長子慕容殷在主事,所以他這句話明顯暗藏玄機,只可惜當場被拒絕的魏紅綾無法去細想。

「若是連那個冷神醫也治不好愬二哥的雙腿呢?」什麼?把主事權拱手讓給慕容愬,這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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