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從良 第2頁

他想著,這丫頭不怕他的根本原因就是有母後撐腰,和那塊免死金牌,所以他得想辦法把金牌偷走,而因為她是他的貼身宮女,所以就睡在東宮寢殿的外間,所以他要下手很簡單,只是有沒有辦法成功而已。

唐世齡心意已定,于是某天晚上,他悄悄推開內外間的隔門,看方千顏正睡在床上,已經月兌下的外衣整齊地疊放在床頭,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衣服里模來模去,卻怎麼都模不到免死金牌,正納悶著急的時候,只听床上的方千顏竟說道——

「殿下要找的金牌是貴重物品,奴婢怎麼可能不隨身攜帶?」

他被嚇得渾身打了激靈,只見方千顏從床上坐了起來,大熱天,她只穿了件白色中衣,那衣服很輕薄,可以透出里面桃紅色的肚兜,又映襯著她肌膚賽雪,眸若點漆,笑咪咪地看著他,而免死金牌就亮晃晃的掛在她雪白的頸項上。

「殿下好好的千金之貴不做,要做梁上君子?」

唐世齡一眼掃到她的穿著,忽然漲紅了臉說道︰「你……你穿得這麼風騷做什麼?」

「風騷?」方千顏被他扣的帽子弄得莫名其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又笑道︰「原來殿下是個臉皮薄的人。可天氣這麼熱,奴婢不這麼穿,若惹出一身臭汗來,如何服侍殿下?」

「你真不知羞!」雖然才八歲,但唐世齡還懂得男女之別,他頓足轉過身去,喝道︰「你以後在本太子面前必須把衣服都穿齊整!」

「此時是奴婢就寢的時候,奴婢穿成這樣有何不妥?再說,奴婢是近身服侍殿下的人,近身服侍的意思,殿下知道嗎?」

唐世齡回頭迅速睨她一眼,只覺得她笑得像只小狐狸,好看的唇型微微上揚,說出來的話卻羞死人——

「就是說,等殿下成人了,奴婢隨時可以侍寢。奴婢反正要做殿下的人,還忌諱什麼?」

唐世齡實在听不下去了,他拔足就跑,方千顏在他身後嬌笑連連,笑聲如銀鈴。

第一次偷盜不成功,唐世齡又想了一個辦法,他找人冒充皇後宮中的侍女,捧了個盤子來給方千顏,送一串珊瑚項鏈,還「宣旨」說要讓她戴著這串項鏈去皇後寢宮謝恩。

方千顏看了看那串珊瑚項鏈,慢條斯理地問︰「皇後娘娘怎麼忽然想到賜奴婢項鏈?這項鏈是從哪兒來的?」

那宮女被問得傻住,因為太子之前沒有教過她其他說詞。

在寢宮外頭偷听的唐世齡急了,沖進來一把將項鏈奪過來硬塞給她,「既然是母後賞賜給你的,你就拿著,難道你敢違抗母後的懿旨?快換了去向母後謝恩!」

方千顏嫣然一笑,「是了,奴婢听殿下的。」她伸手從自己的頸上解下一條紅繩,那紅繩上就系著免死金牌,然後將紅珊瑚項鏈掛上頸項。

唐世齡見自己的計謀得逞,急忙將免死金牌搶在手中,「我幫你把金牌收著,你快去快回吧。」

方千顏多看了他一眼,又笑道︰「那就有勞太子殿下了。」

她前腳一走,唐世齡後腳就命人準備東西,「去取蚌火盆過來。」

太監不解,「太子殿下,大熱天的,要火盆干什麼?」

「你這個奴才少廢話!快把火盆端過來。」

太監不敢拂逆他的意思,只好去翻出一個冬天才用的火盆,點了火,給他送過來。

唐世齡冷笑一聲,揚手就想把金牌扔進火盆里,突然間,半空中飛來一顆小石子,正好打在他的手腕上,免死金牌偏了位置的落在火盆旁。

唐世齡剛要發怒,就見方千顏輕飄飄地從牆頭上躍下,裊裊婷婷地走過來笑道︰「殿下是瘋了嗎?這是先祖御制之物,是先帝送給皇後娘娘,娘娘又賞賜給奴婢的,殿下若是燒了它,可就有蔑視先祖之罪名了。」

他見計謀又被識破,便彎腰撿起免死金牌,怒道︰「你老仗著自己有免死金牌在本太子面前作威作福,算什麼本事?若真有本事,你就別靠這免死金牌,給本太子一個厲害看看啊!」

方千顏倏然逼近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冷冰冰地說道︰「一天到晚作威作福、耀武揚威的人其實是殿下吧?您憑藉的是什麼?還不是太子殿下這身黃袍?有本事您放棄太子之位給奴婢看看啊?」

「大膽!本太子是先帝唯一子嗣,承襲天命,若放棄太子之位,這江山日後由誰來統治?」

方千顏蔑視地撇撇嘴角,「怎麼可能江山無人?現在殿下沒有主政,日子還不是一要照過?有攝政王在,天下就不會大亂。」

唐世齡的臉色陡地變得鐵青,小臉的線條緊繃,驟然將免死金牌摔在地上破口大罵,「你們這群亂臣賊子,想的都是一個樣,都是想要本太子把江山拱手讓給攝政王!憑什麼?這江山是本太子的!本太子就是死都不會讓!不會讓!」

唐世齡畢竟還是個孩子,說到最後,他突然哇哇大哭了起來,返身跑回自己的寢宮,趴在床上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爆里的太監和宮女自從服侍他以來,只見這位千歲殿下飛揚跋扈地欺負別人,卻沒見他這樣嚎啕大哭過,全都亂了方寸,不知道是不是要去稟報皇後。

方千顏想了想,說道︰「去叫御膳房準備一碗肉絲面來,殿下餓了的時候自然就不哭了。對了,準備兩碗來。」

唐世齡在東宮哭了好半天,哭得眼腫鼻紅的,也不見有人來看望,他慢慢的也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時候突然听到腳步聲,有人走進來。

這些奴才恁地大膽,竟未經通報就擅闖東宮太子寢宮,唐世齡心中怒火正熾,但又倔強的不想讓人看見他的哭相,只繼續趴著怒喊道︰「滾出去!本太子無旨,不許你們進來!」

但來人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憤怒,反而自在坐在桌子旁,不多一會兒就響起吸溜吸溜吃面條的聲音。

唐世齡又疑又怒,轉頭一看,只見方千顏正優哉游哉地坐在桌邊吃面條。

他怒道︰「方千顏,你眼中還有沒有本太子這個主子?」

她笑,「殿下,您好歹是個男人吧,要是您還記得自己是個主子,就不該在奴婢面前哭天搶地失了身份。到傳晚膳的時辰,奴婢想您哭也哭累了,就讓他們先送了一碗肉絲面過來,您要不要嘗嘗看?」

唐世齡瞪著擺在她面前的另一碗面。

她又說︰「殿下若是還不餓,奴婢一會兒就把這一碗面也吃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豬啊!」他罵著,也不管自己現在多狼狽,翻身從床上跳下,一坐在桌邊的凳子上,奪過另一碗面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方千顏吃完自己的那一碗面,就靜靜地看著他吃,等他吃完了,她才笑著用袖子輕輕幫他擦去眼角的淚痕。

「殿下哭什麼奴婢知道,殿下是怕自己到了親政的年紀依然不能做個真正的江山之主,可殿下哭就能解決問題嗎?那唐川現在是一呼百應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哦不,連一人之下其實都算不得了,論權力,他已經是詔河的萬萬人之上了。」

唐世齡將筷子猛地摔在地上,硬著脖子說︰「原來你也是這麼想的,那你就滾去唐川那里做奴婢好了,別在本太子眼前礙眼,本太子不要陽奉陰違的人來伺候!我告訴你!早晚有一天,我會站得比唐川高、權力比唐川大,我才是真正的詔河之主!」

情急之下,他連「本太子」這三個字都不說了,直接自稱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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