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人在哪里?」他咬牙切齒的問。
他不能容許跟任何男人一起分享他的女人──這對他四方翟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恨恨詛咒著,突然間他一怔,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為了這個女人,吃起其他男人的醋,甚至還把從沒打算履行的賭注當做一回事,認真把她當成未來的妻子。
他瘋了不成?
「人?」仙仙莫名其妙的睨著他。「我說的是後院那一大欄的雞鴨牛羊,你想到哪去了?」
「啊?」雞鴨牛羊?四方翟好半晌才終于意會過來,臉上閃過一抹狼狽。
原來他方才嫉妒的是一群畜生!
不過知道了她壓根沒有什麼男人,這讓他的心情莫名的大好起來,他張開雙臂閉眼慵懶地仰靠在浴盆里,壓根不在乎仙仙就在面前。
仙仙忿忿瞪著眼前這個臉皮比門板還厚的家伙,完全無視于她的存在,自顧自的繼續享受奢侈的熱水澡。
這人平時用曖昧的言語撩撥她、每隔幾天就送來一批又一批精美昂貴的衣裳首飾,堆得她跟盈盈的房間幾乎快不能走路,現在他竟還想來摧殘她的眼楮,教仙仙是越想越憤慨。
熟可忍、熟不可忍!
這原本是她的地方,如今被他鳩佔鵲巢了去也就罷,他竟還當起乞丐趕廟公,教仙仙一口氣實在是咽不下。
原本已經要逃出去的腳硬生生的拔了回來,仙仙轉身朝悠哉泡在熱水里的四方翟怒喊道︰「快起來,要洗回你四方府去洗,別在我房里做這種齷齪的事!」她可不要往後每次一踏進房間,就想起這無恥的男人在這洗澡的畫面。
「齷齪?」原本還掛在嘴邊的快意笑容驀然僵在臉上。
這女人簡直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把男人的尊嚴丟到地上踐踏,今天他若不還以顏色,往後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擺?!
「喔──我懂了,原來你是在嫉妒我有熱水澡可洗──」他的神情突然轉為溫柔,寵溺的取笑道。「小傻瓜,這有什麼好嫉妒的呢?我這人向來是有福同享,絕對不會自己獨享的!」
仙仙的腦筋轉得太慢,當她察覺到四方翟的意圖,轉身想拔腿逃走已經太遲。
只來得及看見一只大手伸來,然後整個人就像個布女圭女圭似的被拖進了水里。
四濺的水花里,仙仙咕嚕咕嚕喝進好幾大口洗澡水,頭上的髻飛散開來,在她臉上開成天女散花,發梢還不停淌著水滴。
最糟糕的是,她整個人竟然還趴在四方翟光溜溜的胸膛上,一身濕答答的衣裳緊貼在身上,貼著他熱呼呼的皮膚,簡直就跟沒穿衣服差不了多少。
她狼狽不堪的嗆咳著,邊暴跳如雷的罵道︰「咳咳──你──你這個下流胚子,你怎麼敢這麼做──」說著,手已經朝他撲了過去。
仙仙發了狠似的想抓花他的臉,教他再也擺不出那副狂浪邪魅的笑容、使不了壞。
但四方翟不但輕輕松松就閃過她的攻擊,還反身把她壓在木盆邊,高大的身軀佔盡優勢,壓制得她完全無法動彈。
「你不是想洗澡,為什麼氣成這樣?」四方翟無辜至極的笑開兩排潔白的牙。「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氣我太猴急了,忘了讓你先月兌下衣裳,不打緊,我這就來幫你!」
四方翟邪惡的朝她伸出魔爪,熟練挑開她的前襟,露出里頭粉色的肚兜,以及染上一層緋紅的雪白肌膚──
一剎那間,四方翟有些看出神了,讓他幾乎忘了自己正在使壞。
趁著他不留神,仙仙一把推開他。「你──你──你簡直是壞透了!」
斑傲狂妄、刁鑽驕矜,以戲弄人為樂,明知道這人除了那張俊美得過分的臉孔外一無可取,但她卻還是被他撩撥得方寸大亂,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四方翟得意洋洋的邪笑。
「喔?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對壞男人有多愛!」
她的笑容平靜得令人頭皮發麻。
就在四方翟還狐疑著她骨子里打著什麼主意之際,只見她不慌不忙地提起擱在木盆邊的一大桶冷水,痛快的往澡盆里的惡男兜頭淋下。
「你這該死的女人──」四方翟氣急敗壞的跳起來,神情暴怒又狼狽。
十二月天,剛剛才從水井打上來的水冷得嚇人,淋在泡得全身熱呼呼的四方翟身上,可想而知有多鑽心刺骨。
看到四方翟一張好看俊臉漲成慘不忍睹的紫青色,仙仙總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真是大快人心啊!
綻著抹暢快的笑,丟下還在浴盆里鬼吼鬼叫的狼狽男人,仙仙神清氣爽的轉身離去。
第九章
常言道︰有仇不報非君子,四方翟雖算不上是個君子,但卻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人。連著兩次在仙仙手里吃了暗虧,四方翟滿肚子悶氣無處可發,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尤其是那天被狠澆了一大桶冷水,引來所有人圍觀,更教他面子掃地、顏面無光。
小辮子幾人見主子連著幾天郁悶不樂,連句話也不敢多問,只得乖乖晾在一旁罰站,陪著主子愁眉苦臉。
正當四方翟苦思退敵之計,突然間,看到一條土黃色的影子自眼前跑過去,眼楮一亮,靈光也跟著閃進他的腦海。
雖說雲仙仙這女人看似火爆粗魯,嘴里吐不出半句好話,其實心地柔軟善良得很,這罩門就是給他報一箭之仇的最好機會。
洋洋得意著自己的聰明,緊擰了好幾天的眉頭總算是松了些。
所以說,他始終秉持著人不能太善良的金科玉律,尤其是現下時局混亂,太善良只會被人抓住把柄,唯有獨善其身才能長命百歲。
嘴邊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四方翟好整以暇的起身,也把身旁一干打瞌睡的打瞌睡、恍神的恍神、做白日夢的做白日夢的奴才給驚醒。
「公子,您──您要去哪?」
一干奴才惶惑問道,腳下卻一刻也不敢耽擱的緊跟著主子的腳步。
「去吃香肉大餐。」前頭昂首闊步的身影滿面春風。
「吃香肉大餐?」幾名奴才狐疑面面相覷。
「沒錯。」幾名奴才弄不懂主子笑容下是打著什麼如意算盤,直到看到前頭那只悠哉晃蕩的狗──
「公子,您該不會是想要──」一伙奴才將目光調回主子身上,不約而同倒抽了口冷氣。
「餓了吧?」四方翟盯著前頭的阿福,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公──公子,那可──可──可是仙仙姑娘的狗哪!」狗子率先結巴開口。
「那又如何?」四方翟不以為意地冷哼。
「仙仙姑娘要知道了,不會輕易饒過咱們的。」想起火爆姑娘的悍勁,小辮子雙腿便不听使喚的發起抖來。
「放心,我會先替她把刀磨好。」十足挑釁的意味,十足勢在必行的決心,一伙奴才知道,他們肯定逃不了成為共犯的命運了。
最哀戚的莫過于狗子,前人常說「忠義不能兩全」,為了對主子盡忠,他今天恐怕是得犧牲對狗類同伴的義氣了。
有悲壯、有心驚膽跳,各懷心思的一伙奴才,就這麼無奈地跟著四方翟一路追著阿福而去。
***
「阿福──阿福?吃飯了,你在哪兒?快出來?」
一整天,仙仙都沒見著阿福影子,到了傍晚,仙仙實在按捺不住,憂心得開始認真的滿屋子找起狗來。
仙仙自前院越過前廳、飯廳,一直到後院,終于在後院發現四方翟,正跟一群奴才在院里吃喝著。
她狐疑地四下打量,突然發現院里散落了一地土黃色毛皮,地上的鍋子里還有吃剩了一大半的肉、湯,一旁吃飽喝足的幾人正拍著肚皮打飽嗝,還有人正拿著竹簽剔牙──一見到這番景況,仙仙猛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頓時,一口氣突然哽在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