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就愛美人圖 第2頁

「唉喲,好疼,誰打我?!」

小祿子愣了下,轉頭看那芝麻眼男正狼狽抱頭鬼叫。

收回目光看了眼若無其事的主子,小祿子忍不住竊笑,終于吐了一口怨氣,他就知道貝勒爺不是好惹的!

「小祿子,你可听過碧螺春的傳說?」啜了口茶,元琰突然問道。

「回貝勒爺,奴才沒听過。」小祿子搖搖頭。

「傳說江蘇太湖有個叫碧螺的姑娘,愛上一個小伙子,這小伙子為了碧螺與惡龍搏斗了七天七夜。」

「然後呢?」這傳奇的故事,顯然也挑起了小祿子的好奇心。

微微一笑,元琰繼續往下說道︰「最後小伙子筋疲力盡昏倒在血泊中,碧螺為了報答小伙子的救命之恩親自照料他,可這小伙子的傷勢一天天惡化,直到碧螺在不經意中發現一棵小茶樹,便采摘了一把女敕梢泡給愛人喝,小伙子喝了這茶,病居然一天天好起來,可惜碧螺這姑娘卻累倒了,再也沒有醒過來……後來人們就把這種名貴的茶葉取名為‘碧螺春’。」

「好淒美的故事。」小祿子滿懷的憤慨立刻被惆悵取代。

「淒美?你這蠢腦袋在想些什麼?」元琰忍不住仰頭大笑。「若有機會我倒想瞧瞧那叫碧螺的姑娘長得什麼模樣,怎會為了區區一個凡夫俗子連命都賠上了。」

「貝勒爺,我想,這或許就是人家常說的‘愛’吧!」小祿子臉上有種敬畏的神情。

「愛?」元琰睥睨的輕哼一聲。「這東西值多少銀兩?恐怕是用來騙傻子的東西。」

「這位爺兒,您要不要听一段小曲兒?」

突然間,身旁傳來一個清亮軟女敕的聲音,轉頭一看,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姑娘,唇紅齒白,模樣十分清麗。

「一段曲兒只要三文錢。」走唱姑娘笑吟吟的說道。

元琰放下茶杯,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的笑容,暗自驚嘆。像!真像!

他的眼神炙熱而大膽,看得原本落落大方的走唱姑娘都羞了起來,跑唱閱歷豐富的她,可從來沒被這麼俊逸好看的男人給盯著不放過。

「這位爺兒,您淨盯著奴家瞧,這曲兒是听還是不听?」走唱姑娘嬌嗔道,連聲音都媚了幾分。

「听,當然听!」元琰爽快的點頭。

「那奴家獻丑了。」含笑微微一福身,走唱姑娘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起小曲兒來。

這走唱姑娘身形嬌小玲瓏,唱起曲子卻是中氣十足、情感豐富,一首「秋涼」唱得婉轉動听,扣人心弦。

這走唱姑娘的笑容實在像極了「她」,若「她」真存在這世上,或許也有如此嬌柔動听的聲音吧?!

眼前清麗的臉龐,一下子仿佛幻化成那個,不曾移動、不曾言語,始終含著抹淺淺微笑,凝視著他、靜靜等待著他的人兒。

是的,他的「她」只是一幅畫,一幅據說以睿親王府五歲就失蹤的詠寧格格,幼時的輪廓為底子的美人圖。

月前他意外在畫商那兒見到這幅畫,第一眼就被畫中那美得幾乎不可能真實存在人間的人兒給攝走了呼吸。

巧奪天工的畫工像是賦予了畫中人生命,白里透紅的肌膚、靈動純淨的眼神幾近真實,一頭垂放肩頭烏黑如瀑般的發絲,讓人忍不住想觸模,看它是否真如看起來那般光滑柔順,他甚至覺得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尤其是女子唇邊那抹如湖水般輕漾的笑,有種勾動人心卻又無邪的天真,讓人不由自主被「她」撩動心魂。

「她」的美不在于驚世的容貌,而是那股恬靜無憂的氣息,讓他不惜重金把這幅畫買下來。

「爺兒?」走唱姑娘的聲音拉回元琰的思緒。

「怎麼不唱了?」元琰蹙起眉。

「貝勒爺,唱完了!」小祿子附在耳邊悄聲說道。

「是嗎?」元琰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很快又恢復一貫的瀟灑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回爺兒,奴家叫青蘿。」

「青蘿?」元琰輕聲念著她的名字,嘴邊緩緩勾起一抹笑。「小祿子。」使了記眼色,早已司空見慣的小祿子立刻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

青蘿接過銀票一看,差點沒嚇到腿軟。

「爺兒,您弄錯了,一首曲只要三文錢。」青蘿手抖得像是銀票會燙人似的。

「沒弄錯,這是給你的見面禮!」這對出手闊綽的元琰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而已。

「一百兩的見面禮?」青蘿捧著銀票的手仍舊抖個不停。

「當然,這一百兩不只一首曲兒而已。」元琰好整以暇的一笑。

「爺兒還要什麼?」青蘿惴惴不安的瞅著他看,除了唱小曲兒,她什麼也不會啊!

「你!」

一雙霸氣的黑眸筆直看進她的眼底。

「我?」青蘿一驚。

「我要你跟我回貝勒府!」

青蘿圓眸的深處,映出一張勢在必得的俊美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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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風的夜,突如其來下起傾盆大雨,夾雜著聲勢驚人的閃電,照亮闃黑的多羅貝勒府。

位于西廂的元琰貝勒寢房里,卻彌漫著一股靜謐氣息,紗幔半掩的大床上隱約可見,一名清麗女子依偎著男子臂彎滿足地沉睡著,兩人對于窗外駭人的天候毫無所覺。

「貝勒爺,不好啦、不好啦!」

肆虐一夜的大雨方歇,天剛蒙蒙亮,床邊就傳來小祿子倉皇失措的叫嚷。

「這該死的奴才!」

床幔里傳來低咒,隨即元琰那張猶帶睡意的怒容出現在床幔外。

披散著一頭子夜般的黑發,精壯上身肌理分明、充滿男人的力量,一雙如蒼鷹般犀利的黑眸,正怒視著床邊滿臉慌張的小祿子。

「你忘了我吩咐過什麼了?」元琰向來最痛恨被吵醒。

「不,貝勒爺,是——」

「滾出去!」一大清早被吵醒,元琰的火氣不小。

「貝勒爺,怎麼一回事?」連床上沉睡的女子都被吵醒了,披著薄衫,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

「沒事,你再睡一會兒,我自會教訓這不知分寸的奴才。」元琰放軟了聲調,柔聲安撫青蘿。

月前酒樓的一曲,青蘿成了元琰貝勒的女人,從一個窮困的走唱姑娘,成為錦衣玉食、備受疼愛的新寵。

一旁的小祿子聞言,結結巴巴趕緊出聲解釋。

「貝……貝勒爺,小的不是故意吵您,而是……而是您的那幅畫——」

畫?

霎時,元琰的臉色大變,十萬火急的跳下床。「畫怎麼了?」

「昨兒個夜里,下了場暴雨,結果打進了屋里,畫也全被雨水打濕了。」

驀地,元琰的臉色一沉,火速撈起一件罩袍往身上一披,就朝書齋沖。

沖進書齋,當元琰目睹牆上那幅被雨水沁透,模糊得完全難以辨認的美人圖,臉色僵白得駭人。

怎麼會出這種事?他最喜歡的一幅美人圖毀了!這世上唯一的一幅啊!

那雙純淨清澈的翦水秋瞳、令人神魂顛倒的淺淺微笑,還有那張清麗絕塵的臉龐,再也見不到了!

「是哪個該死的奴才?怎麼沒把窗子關妥?」元琰大發雷霆咆哮道。

「貝勒爺,這窗是您要丫鬟別關,說是要給‘畫姑娘’透氣。」小祿子小小聲的提醒主子。

買來這幅畫才一個多月,全貝勒府上下卻都知道主子對這幅畫鐘愛的程度,平時誰也不敢踫一下,一干下人甚至還把畫中人稱做「畫姑娘」。

聞言,元琰頓時語塞,只能懊惱地責怪自己的一念之差毀了「她」。

木然望著畫像,畫中佳人含笑凝睇不再,連模樣都拼湊不起來,只剩一團渲染開的色塊與墨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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