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土窯可保持木桶內酒的溫度,不會因溫度冷熱而酸敗或腐壞。」
歐陽琖幾乎只有點頭的份,終于不得不相信,這胖丫頭果然不只有三腳貓的本事,還有一手令人難以置信的釀酒奇技。
「這是什麼?」突然間,他發現每個木桶上幾乎都有一個用木頭塞住的孔。
「出酒口。」
那是什麼東西?
見他一臉狐疑,郝曉曉索性拿個杯子,將出酒口的木塞拔開一個小縫隙,金黃且清澈的酒液就這麼流入杯中。
他從未見過這種取酒的法子,不但可避免倒酒過程中灑出,更不需花費氣力把整個笨重的酒桶扛起來。
是她?這丫頭看起來傻呼呼,竟能想出這種聰明絕頂的法子,當下,他不免對她有點服氣了。
但一時之間,歐陽琖卻又拉不下臉承認她也有幾分本事,覺得非得找件事來刁難她不可。
他眼楮一亮,發現每個木桶上各用或黃、或綠、或朱紅的顏色為記號,看起來相當醒目。
「為什麼這些木桶要以顏色做標記?」他盡其所能的挖掘任何蛛絲馬跡,非要問倒她不可。
「為了區別不同的酒類。」她則一臉任君考的從容表情。
「這主意是誰想出來的?」簡直是鬼才!
「我啊!」郝曉曉背著手,驕傲的仰起下巴笑。
這胖丫頭可真是一點都不謙虛啊——他悻然暗忖道。
「這是什麼酒?」他隨手往朱色木桶一指。
「梨子酒。」他驚訝一挑眉。「這種東西也能入酒?」
「當然!天底下沒有什麼東西比果類更適合入酒,而且味道也最甘甜順口。」
郝曉曉的笑容比沁入鼻端的酒香更甜,瞪著她的笑容,歐陽琖突然覺得喉頭發干。
「你要不要喝喝看?」
她的聲音驚起恍然失神的他,點點頭,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遞來的酒一仰而盡。
酒液一路滑進咽喉,除了特有的甘甜,還帶著股淡淡果香,酒下了肚,香氣卻還縈繞在鼻端。
「如何?」郝曉曉亮晶晶的眼眸閃耀著期待。
「還算可以。」他心不甘情不願吐出這麼一句。「那這個呢?」他的目光又移向幾步外的綠色木桶。
他拿著杯子在木桶前蹲下,學郝曉曉將木塞拔開一個小縫,帶著乳白色澤的酒立刻注入杯中。
拿起杯子一口喝盡,這酒少了甜味,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味道,乍喝之下品嘗不出特別滋味,卻在入喉吐納間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女乃香。
「這是什麼做的?」他驚異于這酒的與眾不同。
「羊乳。」
羊——歐陽琖遽然捂住嘴巴,臉色大變的轉身往外沖。
第四章
羊乳?
她竟然讓他把那種東西吞下肚?用羊乳入酒那種令人作嘔的程度,讓歐陽琖現在想起,胃腸都還會隱隱翻攪。
好個胖丫頭,竟然敢這樣整他!
恨恨咒罵著,他繃著臉瞪住飯桌前那個已經添了第四碗飯,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罪魁禍首。
雖然事情都過好幾天了,但歐陽琖還是耿耿于懷,一口氣怎麼也咽不下。
這輩子,還沒人敢讓他這麼狼狽過,更可恨的是,她卻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每天頂著一張無辜的笑臉,好像一副沒事人似的,更教他恨得牙癢癢的。
這胖丫頭害他不淺,而且他最看不慣她自以為厲害的樣子,非得出出這口怨氣不可。
他歐陽琖向來是恩怨分明,得罪了他,他是絕不會輕易善罷干休的,否則他歐陽琖三個字就倒過來念!
惡狠狠的將飯嚼得喀喀作響,讓人以為他咬的是石頭而不是飯。
「你在想什麼?」
突然間,一張圓臉在他面前放大,把他的神智全拉了回來。
瞪著她圓滾滾的臉、上頭還綴著雙晶瑩清澈的大眼,一副熱切渴望的神情,看起來儼然就像只等待主人拍拍腦袋的小狽——
小狽?他黑眸一眯,這兩個宇驀然閃過腦海。
緊盯著眼前這個憨直的小人兒,唇邊緩緩勾起一抹詭奇的笑——他想,他找到了要送給紫衣的寵玩!
「我在想,來貴武館叨擾那麼久,我也該回去了。」他定定看著她說道。
郝曉曉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嘴里的飯菜好像突然變成了沙石。
「你要回去了?」
他要走了,那——那誰來做她的徒弟?
他離開郝家武館也是遲早的事,郝曉曉心里很清楚,但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卻突然有種被抽空的感覺。
捧著胸口,郝曉曉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像快無法呼吸。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一句話,讓郝曉曉的心跳漏了一大拍。
「跟——跟你走?」一陣天旋地轉,郝曉曉覺得自己像是突然被雷劈中。
她狠狠咽了口口水,心跳竟發狂似的跳個不停。
天啊,這一切來得太快了,郝曉曉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甚至還不確定自己對他——
「我可是很誠心的邀請你到敞舍作客喔。」
作客?這兩個字立刻打散了郝曉曉滿腦子的綺麗幻想,重新跌回現實,滿頭金星的她尷尬地沖歐陽琖一笑。
「喔,我知道、我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有沒有非分之想。
「你怎麼說?」他溫柔的凝視,一下子又攪亂了郝曉曉的心湖。
「說什麼?」郝曉曉滿腦子漿糊的楞楞回望他。
「願不願意到舍下作客?」他咬了下牙,竭力維持優雅的笑容。
這種事根本用不著猶豫,她可是師傅耶,只要徒弟一句話,就算到天涯海角她也絕無二話。
「我願意、我願意!」渾然不知自己踏入黃鼠狼陷阱的郝曉曉,激動的點頭如搗蒜。
「太好了,那我們明天就啟程吧!」
郝曉曉楞了下,這麼快?她都還沒跟爹說呢。
噘起小嘴,郝曉曉猜想她爹一定不會準她離家,不管了,反正一不做二不休,這一趟她是去定了,誰也不能阻止她!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咱們今晚就啟程吧!」她豪氣萬千的說道。
今晚她爹要去參加方老爺的壽宴,正是她離家的好機會。
「今晚?」這丫頭這麼急著羊入虎口。
「是啊,我迫不及待了嘛。」郝曉曉避重就輕的笑了笑。
挑了下眉,他若有所悟的緩緩扯開唇,沒有戳破她糟糕的謊言。「好吧,就今晚啟程。」
「太好了,我就要出遠門玩了!」郝曉曉像個孩子似的拍著手,興奮的跳個不停。
歐陽琖看著歡天喜地的郝曉曉,一雙好看的薄唇竟悄悄浮起一抹詭譎的笑。
笑吧,趁你還笑得出來的時候盡情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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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們要回去了?」
一听到主子的話,一臉無精打采的逢喜立刻跳起來。
「嗯。」歐陽琖一臉閑適的往椅子上一坐,慢條斯理地搖著扇子。
「我不是在做夢吧?」逢喜怔住,舉手狠狠打自己一巴掌。「唉喲,好疼!」齜牙咧嘴的哀叫一聲,臉上卻堆滿笑。
他終于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城主,咱們什麼時候走?」逢喜迫不及待問道。
「今晚。」
「今晚?」天啊,城主非得每件事都這麼驚天動地不可嗎?現在離天黑只剩幾個時辰,收拾行李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那我得趕緊去收拾。」逢喜歡天喜地的轉身,準備去收拾主子的行李。
太好了,要是表小姐看到他把城主給帶回去,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賞給他大筆銀子。
等等——逢喜正忙碌收拾一干衣物的手突然停住。
那表小姐要的東西呢?
「城主,表小姐要的寵玩怎麼辦?」帶回了城主沒帶回寵玩,他的小命一樣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