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歐陽琖收起笑容,若無其事的回道。
「城主,我覺得你最近看起來很奇怪。」逢喜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主子。
「喔?哪里怪?」歐陽琖輕描淡寫問道。
「你經常若有所思。」逢喜信誓且旦的指出。
「嗯,還有呢?」
「你最近常笑。」
常笑?這算奇怪嗎?
「還有,你沒事就經常往後花園跑。」
「我有嗎?」
「有!」逢喜肯定的用力點頭。
「原來我有這麼多壞習慣。」歐陽琖漫不經心的輕哼道。
「城主,你根本沒注意听我說話。」逢喜惱得直跳腳。
「逢喜,你是不是太閑了?」歐陽琖輕描淡寫地問了句。
「我?」逢喜正想極力否認,但認真一想,好像被城主給說中了,他最近好像真的有點閑——
去去去,他們討論的是反常的城主,怎麼會變成他了?
「城主,我不是——」
「逢喜,去請雪總管來一趟。」
「是。」雖然還有滿肚子牢騷,不過逢喜很清楚誰才是主子,乖乖領命去傳雪總管來。
不一會,一名五官輪廓宛如刀刻、身軀異常高大魁梧的男子走進房內。
「城主!」男子恭敬的微微一躬身。
「雪總管,最近運往契丹的酒跟絲綢還順利嗎?」
歐陽琖抬頭望著多年來的得力幫手,一如往常的問道。
據說雪總管是契丹與漢人通婚所生下的,有著契丹人特有的深刻五官與魁梧健壯體型,看似凶猛強悍,卻有著漢人的友善與溫馴特性。
幾年前,他被發現倒臥在城外的雪地里,身受重傷的他昏迷了足足半個月才清醒,卻絕口不提過去、不說自己的姓名,從此大家喊他︰雪總管。
看上他沉默謹慎的個性,歐陽琖將他留在身邊,從一名小小的侍從,到現在城中的所有事物幾乎都是由他一手打理,成為他不可缺少的左右手。
「回城主,這件事屬下正要向您稟報。」
扁看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雪總管臉上出現一絲憂慮,就知道出了事。
「出了什麼事?」
「契丹那邊傳話來,第一批送去的貨物沒收到。」
「沒收到貨?」歐陽琖臉色一沉。
冀北城位處于極北之地,跟外族契丹最為接近,幾年前在雪總管只身前往交涉下,開始了兩方的生意往來。
多年來,冀北城里所產的絲綢、酒跟鹽米等日常用品,就固定輸往契丹,成了自給自足的冀北城最大的收入來源。
雖然雙方有生意往來,但歐陽琖卻始終謹慎提防契丹,畢竟陰險無情的傳言可不是空穴來風。
「派人去追查了沒?」歐陽琖神色凝重的問道。
「去了。」雪總管一頷首。
「人呢?」
「沒回來。」
黑眸緩緩一眯,歐陽琖心中大約有了個底。
「你明天即刻啟程到契丹去,務必把事情查清楚。」
「是!」
雪總管沉聲應道,立刻轉身離去。
看著雪總管魁梧的背影,歐陽璦心中竟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第六章
「臭丫頭,到底跑哪去了?臭丫頭——」
一個甜美卻足以讓人做惡夢的聲音由遠而近,不耐的一聲聲喊著。
躲在花園的樹叢里,郝曉曉托著下巴,百般無聊的扯下一片又一片的樹葉,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已經跟凌紫衣說過幾百次,她的名字叫郝曉曉,不叫臭丫頭,她卻還是每天臭丫頭、臭丫頭的叫。
「這死丫頭敢存心躲我?要讓我找到,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恨恨罵著,穿著柔軟毛靴的小腳又踩著氣憤的腳步忿忿而去。
曉曉知道,待會兒肯定又會有一頓罵好捱了,不過暫時能得到一時半刻的清靜也好。
頓時,她不禁又想起歐陽琖。
這陣子歐陽琖好像很忙,有時候一整天幾乎都不見他的人影,不知怎麼的,這讓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唉——」一聲惆悵的嘆息驀的響起,好半天曉曉才發現這聲嘆息出自她的口中。
那個無憂無慮、從不知道什麼叫煩惱的郝曉曉,竟然會嘆氣?
「郝曉曉,你在這哀嘆什麼啊?!」
忍不住,曉曉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腦袋瓜,忿忿罵起自己。
她從來不是那種光會坐著嘆氣的人,而是個想做什麼就做、想說什麼就說的行動派,怎知才離家短短不到半個月,她開始反常起來。
難道離家會讓人多愁善感?
可是——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家啊,她只是有種像少了什麼東西,覺得渾身都不對勁的感覺而已。
尤其一想到歐陽琖,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她想見他,就算只是一眼也好!
可是在凌紫衣的監視下,她根本哪兒也去不了,簡直就是把她當成豢養的小貓小狽一樣,每天不是對她發號施令,就是以耍弄她取樂。
直到現在,她才終于明白什麼叫「寵玩」,就是供凌紫衣解悶排遣無聊用的。
凌紫衣,看似一個漂亮可人的姑娘,卻專以折磨人為樂,每天早上一張開眼就不給她一天好過。
按理說,知道歐陽琖大老遠把她從鳳陽城騙來,不是要將她奉為上賓款待她,而是把她當成贈禮送給他的表妹,她該生氣憤怒才是,但她卻偏偏一點也不,還一心想著那個不見蹤影的薄情郎——
薄情郎?
這三個字讓郝曉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人家對她既沒情又沒意,更沒承諾過什麼,她怎麼能把薄情郎這名字冠在他頭上?
托著下巴,她無精打采的嘆了口氣,不知道現在是要繼續坐在這發呆,還是干脆硬著頭皮出去捱凌紫衣一頓罵?!
正思索間,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曉曉立刻跳了起來,一張黯然無神的小臉陡然發亮。
對了,她有辦法了!
腦子里偉大的計畫,讓曉曉興奮的不由得露出竊笑。
第一次,曉曉覺得原來自己也挺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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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整齊的房間里,彌漫著即將入夜的寂靜氣息。
房間里的擺設簡潔俐落,看不出太多屬于主人的氣息,只有隨意披在屏風上的藏青色寬大長袍,看出這是一間屬于男人的房間。
從窗欞透進來的最後一道光影慢慢淡去,房內陷入更深沉的靜謐,靜得彷佛天地都靜止了,直到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隨即一個躡手躡腳的黑影靈巧閃進門內,迅速關上門。
靠在門上,黑影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發現房內半個人都沒有,緊張情緒頓時松懈下來。
這就是她徒弟的房間啊——深深吸進一口空氣中獨有的男性氣息,圓圓的臉蛋兀自掛著陶醉的傻笑,興奮的東模西看。
突然間,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把正在房內閑晃的小人兒給嚇了一大跳。
房內陰暗得幾乎不見五指,但郝曉曉還是以出奇靈巧的手腳躲進房間角落一個足足有一個人高的木櫃里。
木櫃里裝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她的,但郝曉曉哪有時間細看,她的兩個眼楮全擠在門縫上,緊盯著自門外進房的高大身影。
「城主,老習慣?」
房間太暗,她只听出逢喜的聲音。
「嗯。」
語音方落,桌上的一盞燭火被捻亮,房內倏的大亮。
「那我下去準備。」
逢喜轉身出了門,歐陽琖則是從容在桌邊落坐,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杯酒。
顯然逢喜已經習慣主子光溜溜的模樣,指揮幾名下人把熱水倒進木盆里後,便默默退出房門外。
他要——沐浴?
只見歐陽琖輕松跨進半人高的木盆里,看來不小的大木盆容納他高大的身軀顯得有些局促,但他卻是一派輕松自適,兩只手臂往後倚在盆邊,頭舒適往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