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說過,這種事別犯第二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他陰鷙瞇起眼。「不過顯然,你沒把這個警告听進你存心作對的小腦袋里去。」
他听若未聞她氣憤的咒罵,執意將她拉進那個囚禁她的牢籠。
掙扎之間,一陣車子的引擎聲由遠而近,突然一個義憤填膺的驚喊響起。「喂,你想做什麼,放開紫茉!」
紫茉一轉頭,屈辱含淚的眼楮頓時一亮,宛如看到救星出現。「若男,救我!」
必驥緊蹙著眉回過頭,只見一個頂著俐落短發、穿著T恤牛仔褲、皮膚略顯黝黑的清秀男孩。
好個英雄救美啊——關驥打從心底發出不屑的冷哼。
「你、你最好放開紫茉,否則我對你不客氣!」儼然像是飼料雞似的男孩,挺著瘦弱單薄的背脊朝他沖過來。
睥睨的盯著眼前這個小不隆咚的男孩,關驥扯開一抹諷笑。「就憑你這副竹竿似的身材也想學英雄救美?」
斑若男倒吸了一口氣,震懾的仰望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好象看到絕跡的恐龍在眼前出現。
這個男人最教人害怕的卻不是他高大結實的身材,而是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懾人氣勢。
但看了眼還被他拎在手里的紫茉,高若男硬是壓下心里的恐懼,勇敢的昂起下巴。「放開紫茉,否則、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看那瘦小的男孩雙拳緊握,眼中散發著一股挑戰的光芒,那是所有為了贏得雌性注意與青睞的標準動物本能。
「喔——」關驥嘲諷的自鼻子發出一聲長哼。「那你想怎麼樣?」
斑若男這輩子最受不了被人挑釁,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壓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倨傲神態,更讓她咽不下這口氣。
「若男,不要!」
紫茉的阻止仍嫌太晚,高若男已經氣沖沖的掄起拳頭往關驥沖過來,稍嫌柔弱的拳頭還來不及踫到那張英俊的臉孔,整個人已經被一記反擒給壓制到地上,一只結實有力的鋼臂還牢牢壓在她的胸口。
必驥俯視著地上的驚悸臉龐,突然間意識到一絲不對勁,他像是被燙著似的緊急松手。
是個女孩?!
「若男——」紫茉大喊著沖過來,蹲到地上焦急的來回檢視高若男是否受了傷。「你沒事吧?」緊張的聲音里還帶著些許顫抖。
「我……我沒事。」看似爽朗率直的高若男,臉上竟然浮現些許尷尬的紅暈,狼狽爬起身,雙手還防備的護住胸口。
唯有這一刻,關驥才終于看出被他忽略的女孩神態。
突然間,糾結在他胸口的那股緊繃莫名消失了,也連帶沖散不少原先的怒氣。
「跟我回去。」他平靜的望住紫茉,像是逼她在朋友跟自己間做出選擇。
事實上紫茉確實是嚇壞了,她連累了若男,害她差點受了傷,她不敢想象,若是關驥那雙孔武有力的鋼臂再多施幾分力,後果會如何的不可收拾。
「紫茉?」躲得老遠的高若男怕歸怕,卻還是不忘朋友安危。
「沒關系,你先回去吧,我沒事。」紫茉擠出笑容安慰她。
「你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我、我可以去——報警……」小聲吐出最後兩個字,高若男還小心翼翼的覷了那名英俊的綁匪一眼。
雖然他怎麼看也不像綁架犯,但看眼前這情勢,紫茉被控制了行動是無可置疑的。
「不必了,他是、是……」紫茉咬著唇,含在口中的三個字卻艱難得吐不出口。
「怎麼不說了,不告訴你的好朋友我是誰?」關驥無視于她的難堪,殘忍冷諷道。
「紫茉,到底怎麼了?」高若男既好奇又擔心。
斑若男知道紫茉是個孤兒,九歲時才被收養的,也知道她跟關伯伯感情非常好,而且關伯伯不久前才去世,但她從沒听紫茉提過有關于其它家人的事。
「他是我的……監護人。」許久,紫茉終于僵硬地吐出話。
「監護人?」高若男驚訝低呼,轉頭打量關驥,總算從那張冷峻的臉孔上看出一些熟悉的影子。「你是關伯伯的兒子?」
來回看著兩人,高若男總算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沒錯,也就是說,我是她法律上合法的監護人。」關驥意有所指的掃紫茉一眼。
「咳、咳,不是被綁架就好了。」高若男開始覺得自己的處境有點尷尬,像是干涉了人家的家務事。「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支支吾吾的說完,高若男便急忙轉身往車子跑。
看著若男急奔而去的背影,紫茉感覺像是唯一一根救命的浮木飄走了。
她張開嘴,想把若男叫回來。她不要留在這個男人身邊、她不要被他掌控,但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若男開著車子離去,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像是整個人都被抽空了,在這熱氣襲人的烈日下,她茫然空虛地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不等關驥命令,紫茉木然轉身,在他略顯驚訝的表情中,慢慢走往大門。
「你找人接應打算去哪?」突然,背後傳來關驥粗聲的質問。
像是突然在自己茫然的世界中發現有人存在,她頓了下腳步,近乎自言自語的低語。「我只是要去宿舍拿行李,只是拿兩袋行李而已——」
「你要什麼,我會差人去買你所需要的一切物品。」關驥不耐的說道。
「那些東西,對我而言是最珍貴、無可取代、你永遠也買不到的。」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吐出一句。
看著她轉身往大門而去,沐浴在陽光下的縴細身子反射著耀眼的光暈,卻顯得那樣落寞與哀傷,尤其是驀然回眸那一瞬間,那絕望的眼神,竟莫名挑動了心底像是被遺忘已久的憐憫。
看著她按了電鈴,頭也不回的走進緩緩開啟的雕花大門,他恨恨的低咒一聲,詛咒那抹宛如鬼魅般突然冒出來的心軟,也詛咒夏紫茉這個該死的麻煩,把他好不容易維持一天的平靜全都打亂了。
必驥跟在她身後踏進關家大門,無視于門口向他恭敬招呼的警衛,徑自跨著大步跟隨前頭那抹飄忽得像游魂似的身影走進主屋。
「關先生?您怎麼回來了?」看到憑空消失又突然回來的紫茉已經夠教何嬸錯愕了,這下看到突然回家來的主子,更是驚駭得手足無措,但何嬸最擔心的是,怕被他發現她把夏小姐看丟半個小時。
必驥看也不看何嬸一眼,徑自跨著大步上樓。
看著紫茉的房門在他面前關起,他毫不留情的拿來鑰匙,將門給鎖起來,確保她不會再試圖逃跑替他惹出更多麻煩。
听到房門被上鎖的聲音,紫茉像是听到心剝落一角的清晰回音,卻麻木得完全沒有一點感覺。
她木然走到床邊,「刷」地一聲拉起窗簾,將燦爛的陽光阻擋在窗外,然後緩緩坐到幽暗的床上,屈膝緊緊抱住自己、安全地將自己包圍起來,不被任何人傷害、不受任何影響。
黑暗中的她,像是沉進了幽暗無邊的絕望深淵,沒人在乎她的存在,也沒人能將她拉出黑暗。
那樣深沉的絕望好深、好深,深得讓她幾乎快遺忘自己的存在,深得幾乎察覺不到自己還能呼吸、還有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傳來開鎖的聲音,隨即大門被遽然打開,她瞇起眼望向乍然大亮的門口,一堵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所有的光線,好半晌她才適應刺眼的光線,認出來者是誰。
她還來不及反應,兩只行李袋就被遽然丟在地板上,一句話都沒說,高大身影再度關門離去。
而這一次,他沒有再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