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堅硬的背肌,簡直就跟銅牆鐵壁一樣,她軟弱無力的拳頭對他絲毫起不了作用。
她像一袋馬鈴薯,松垮垮的橫掛在他肩頭,更令她覺得羞辱與氣憤,鼻腔里更滿是他身上獨特的氣味。
換做其它時候,她可能會覺得這種淡淡的肥皂香味與男人獨特的氣息很好聞,但此刻,只要有關他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厭惡。
隨著他幅度驚人的步伐,她挺翹的鼻子一再撞上他的背肌,疼得她眼淚快冒出來。
經過一樓的舍監辦公室時,透過散亂的發絲,她看到那張毫無笑容的臉孔——
「舍監小姐,救救我——求你快阻止他——」她宛如在大海中發現最後一根浮木,大聲的呼喊求援。
舍監小姐抬起頭,毫無反應的托了托眼鏡,眼睜睜看著她被關驥扛出宿舍大門,然後丟進一輛停在外頭等候的黑色豪華轎車,隨即絕塵而去。
紫茉像個包裹似的被一路押解回那棟陰森森的大宅,隨著轎車駛進緩緩開啟的黑色銅鑄大門,在她眼中竟像是地獄之門。
「下車!」
車子停在花木扶疏的大門前,日正當中卻感覺不出這棟深沉古宅有絲毫的暖意,一如門外那個眼神冷冽的男人。
她賭氣地僵坐在座椅上,還為剛剛他那極具羞辱的綁架舉動氣憤難消。
「看來,你是要我『護送』你下車了?」
此話一出,紫茉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倉皇的跳下車,發誓再也不會讓他踫她一下。
臭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他走進大門,前頭的高大身軀在樓梯邊停下腳步,朝她投來警告的目光。
「你的房間在樓上,何嬸會帶你上去,如果沒事的話你最好安分的待在那里,別給我惹麻煩。」他最不希望感覺到的,就是她的存在。
「不要!」他把她當成什麼?一個任他擺布的傀儡女圭女圭?!
「不要?」他的黑眸冷沉瞇起。「小丫頭,你顯然還不太明白自己的處境。」
龐大的身軀朝她一步步靠近,將她逼進牆邊。
斑大的身軀像是一面厚牆,絕望的阻斷她的最後一條生路,牢牢的困住她,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在他面前,紫茉總算意識到自己有多渺小脆弱、多微不足道,就像被捏在獅爪間的小老鼠,只能任人宰割。
「你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備受呵護的小鮑主了,而是一個必須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日子的小可憐。」關驥勾起薄唇,毫無溫度的笑容中滿是嘲弄。
「我不希罕你的施舍,我可以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她傲然仰視他,眼神里滿是不服輸的倔強。
「好大的口氣。」他低沉失笑。「只可惜,我那慈悲的父親堅持一定要我照顧你,也就是說,你注定得當個累贅。」
累贅?紫茉的自尊像是被狠狠踩了一腳。
「從現在開始,你只要記得一件事,這里由我作主,由我告訴你該做什麼,最好別再挑戰我的耐性,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听清楚了沒有?」
「我恨你!」
「恨?你以為我會在乎?」他倏地笑了,那低沉的笑聲竟讓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以為她會乖乖的任他擺布,被他當做是換得繼承權的工具?明知道他有多厭惡她這個麻煩,她還死皮賴臉的住在這?
她憤然轉身就要沖出門,孰料才剛轉身,手腕就被惡狠狠的扭住。
「好疼——放開我!」紫茉吃疼地揮動小拳,搥打緊掐她皓腕的結實剛臂。
在高大結實的他面前,即將滿十九歲的紫茉,稚女敕得就像是只需要兩根手指頭就能折斷的花蕾,根本不堪一擊。
「顯然你還沒記住,這里發號施令的人是我,不是你!」他森冷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冒出來的勾魂呼喊。
紫茉疼得想掉淚,但她不願也絕不在這個男人面前流淚,毫不猶豫,她低頭往他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可惡!」
他吃痛的一松手,手臂上已經多了一排紫紅的牙印。
她竟然咬他?關驥陰冷的目光掃向宛如受驚小貓般倉皇縮到牆邊的小人兒。
哀傷的公主搖身一變,竟成為張牙舞爪的野貓?!
原來,這才是她的真面目——他掃了眼殷紅齒印冷笑,現在他才恍然大悟。
這才是老頭的用意,把這個棘手的麻煩留給他,好讓他焦頭爛額,每看她一回就詛咒老頭的老奸巨猾一次。
很好,他喜歡挑戰!
他死去的老頭在天上最好仔細睜大眼,看看他接下來怎麼擺平這個他所留下來的麻煩。
「你以為我會打你?」看到她眼里的驚懼,他皮笑肉不笑的搖搖頭。「抱歉,我不會打女人,尤其是一個幼稚到連女人都談不上的小丫頭。」
「我不是小丫頭。」幼稚兩個字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污辱。
「你是。」他一臉皮笑肉不笑。
眼前這張跟關爸爸何其相似的臉孔,卻藏著一個陰沉冷酷、毫無感情的靈魂,教紫茉更加心痛。
「我要回關爸爸那兒去——」她的聲音顫抖。
原先住的那棟房子里還留有關爸爸的記憶,而不是像這個冰冷的監牢,還有一個冷面無情的獄卒監控她的一舉一動。
他面無表情的略一挑眉。他以為這女孩驕傲倔強得毫無破綻,沒想到,他還真高估了她。
「他死了。」他毫無感情的開口。
「關爸爸不該過世的,他是個好人,他慈祥和氣、溫柔可親——」
「那很顯然,我們所認識的父親絕不是同一個人!」他譏諷的打斷她。「我所認識的關平山,是個冷血無情、拋妻棄子的父親!」
夏紫茉愕然張著嘴,望著他惡意的笑臉。
不——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是關爸爸的親生兒子,他太可怕、太冷酷無情,教人完全無法將南轅北轍的他們聯想在一起。
扁是看他說話時眼底的森冷,就讓人不寒而栗。
必爸爸就像渾身散發著光和熱的太陽,而眼前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骨子里流著的是冰塊。
「今天的事最好別再犯第二遍,下回,我可不會像這次這麼客氣了。」
紫茉怔忡的回神,撂下嚴厲警告的挺拔身影已經消失在大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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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絕對逃不開他的!
木然站在房間里,她終于領悟到這個殘酷的事實。
為了關爸爸留下的公司繼承權,關驥一定會不擇一切手段的把她囚禁在身邊,此刻的她就像一把開啟金庫的鑰匙,擁有她就等于擁有一筆驚人財富的保證。
她不懂、也想不透關爸爸如此安排的用意,只覺得關爸爸的財產明明就是屬于關驥的,又為何一定要她做為繼承的條件?
難道,關爸爸不相信她有自己獨立的能力?但從小被父母拋棄、被孤兒院院長從寒冬的騎樓下發現的她,卻堅信自己骨子里還有著絕處逢生的韌性。
環視著房間,房內擺設古典雅致,從窗戶往外看可以看到一大片寬敞的後院,位置十分幽靜,這棟起碼二十年的古宅,依然可以看得出主人當年事業的輝煌與驚人身價。
但在她眼中,這里就跟監牢無異——一座永遠將她囚禁在他身邊的美麗牢籠。
離開窗邊,她開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白皙小巧的腳丫陷進柔軟的長毛地毯里,像是在做無聲的困獸之斗。
窗外映著一方花園的綠意,陽光自玻璃外撒出一地光點,而她,站在這麼靠近自由的地方,卻毫無反抗余力的被軟禁,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她才不會乖乖的听話,讓他得逞!
夏紫茉毅然轉身朝房門走,打定主意要出去走一走,離開這個令人喘不過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