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一早踏進辦公室,立刻感覺到同事們驚異與難以置信的目光。
尤其是後面老是聚集一堆竊竊私語的人,讓她很不舒服,好象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昨天才剛從香港回來,她還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好象把整顆心、整個人全留在費加洛懷里了。
那為什麼讓我吻你?
費加洛的聲音再度自腦海響起,讓她的心口又是一陣絞痛。
經過那一夜,她終于找到了答案,發現一個連她也不敢相信的真相——她愛上他了!
听起來荒謬,向來追求完美、事事求好的她,始終是那樣堅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禁忌人物,一個不給真心的公子?
當她面對他時,那種強烈的渴望與情緒糾葛,都讓她不得不誠實面對自己。那種深沉的失落與思念,騙不了自己,她在乎他的程度遠超過自己所能想象。
這些矛盾掙扎、道德與理智的交戰,讓她幾乎每天都失眠,一個公子在生命中來去,已經遠超過她對愛情忠誠的要求。
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該瀟灑放手,但她就是傻得無法痛快地割舍。
失魂落魄的抬起頭,發現高升也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她。
「今天大家都怎麼了?我頭上長出兩只角嗎?」為了求證,溫柔還很仔細地往頭頂上檢查。
「呃?!溫柔,你上了某八卦周刊。」高升欲言又止的話里,帶著不忍的同情。
她又不是明星,出色的工作表現也不該表揚在那種地方。
「什麼報導?」溫柔感覺全身的毛細孔迅速擴張。
「你自己看吧!」高升嘆口氣,把包包里的一本周刊遞給她。
溫柔接過手,周刊封面就是她跟費加洛斗大的特寫,是她在他的生日派對上落水,被他救起時的畫面。
照片里的他英俊挺拔,就連擔憂的表情都是那麼好看吸引人——她近乎出神的看著照片,這才發現救起她的那一刻,他臉上竟有著擔憂。
心口倏地一窒,她只能強迫自己相信,他只是出自于主人該有的關心與反應。
翻開周刊,里頭詳細記載著兩人接觸的時間,繪聲繪影的指稱他們關系匪淺,就連在旅館那晚,她被費加洛揪回房間的畫面也被拍得一清二楚。
報導後半段,竟然開始對她分析了起來,把她乏善可陳的生平跟經歷寫得比政治人物還要精彩,看了這篇報導,連她都快不認識自己。
「所以呢?」溫柔抬頭看著高升。
「你不介意?」高升又是驚訝又是擔心,怕她受到太大的打擊。
溫柔淡然笑了笑。
換做以前,她早就氣急敗壞的跳起來罵人,但現在,她卻覺得無所謂,除了兩人是地下戀人的那一句話,其它都是事實,他們的確時常有接觸,關系曖昧不明。
連她,也跟這家八卦周刊一樣,想弄清楚自己跟費加洛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
「好啦,工作了!」
把八卦周刊還給高升,溫柔看似平靜地一笑,但唯有她自己才知道笑容里包含了什麼樣的酸楚與心痛。
或許,對于這樣的報導,素有緋問王子之稱的他早已習慣了吧?!般不好也是另一次無傷大雅地替他打知名度的機會。
只是從香港回台後,有關他們兩人曖昧不清的報導轟動了好一陣子,費加洛卻依然沉寂沒有消息,像是突然從地球上蒸發。
原本在演藝圈活躍,每天幾乎都會上新聞的費加洛,卻莫名沉寂下來,這不僅讓眾多歌迷失落,更讓得靠他的諸多八卦新聞爭取收視率的電視台愁眉不展。
但愁眉不展的絕對不只是各家電視台,還包括不小心把心遺留在他身上的溫柔。
嘆了一口氣,不知是今天以來第幾次的嘆息。溫柔坐了一個下午,面前依舊是空白一片的電腦螢幕。
「號外、號外!」
突然間,辦公室另一頭的收發室傳來收發小妹的驚聲高嚷。
「什麼號外?」
「咱們好久沒有大新聞了——」
溫柔抬頭掃了一眼立刻吸引眾人圍聚的收發小妹,興趣缺缺的拿出采訪資料準備整理打稿。
「費加洛宣布退出演藝圈!」
一句話,宛如深水炸彈,把溫柔原本看似平靜的心湖徹底顛覆。
「為什麼?」
「對啊,太突然了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連溫柔都處于震驚中,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據經紀公司的聲明稿上是寫著,他將專心規畫未來的人生大事,其餘的就沒有解釋了。」
「天啊,他一定是要結婚了。」
「對啊,哪個幸運的女人?!」
一群女人又是羨慕又是惆悵的嘆息道,直到意識到溫柔在場,才又紛紛壓低聲音咬起耳朵。
他真的要退出演藝圈?因為他要準備結婚?
溫柔以為自己可以一笑置之,但這一刻,她卻發現胸口緊繃的難以喘息,連嘴角想拉開一抹無所謂的笑都很困難。
她多希望自己能用演藝圈的變化無常來說服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胸口仿佛被人挖去一大塊,空蕩的讓她恐慌。
他要結婚了?她以為,他不會是那種會為了某個女人而停留腳步的浪子,但,她還太低估了愛情的力量。
他終究是找尋到花園中最特別,值得為她放棄百花芳香的唯一。
眼眶熱熱的,帶點被刺傷的痛楚。
她的腦中全無思緒,整個身體只剩一具空殼,像是靈魂全被抽空,只留下心痛與失落給她。
原來,早在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深陷在愛情中難以自拔。
破天荒的,溫柔第一次走進夜店這種地方。
她不是想放逐自己,也不是想沉淪墮落,只是想暫時逃開傷心的自己,讓已經被心痛折磨得喘不過氣的心休息一下。
替自己點了一杯據調酒師說會醉的酒,她誠摯的歡迎它的進駐,或許,酒精能有麻痹心痛的功能。
小口小口灌下苦澀辛辣的粉紅色酒液,她卻覺得心痛還是那麼清晰深刻的盤據心底。她悲哀自己該是慶賀擺月兌公子的時候,卻在這里心痛喝酒澆愁,讓眼淚像水龍頭一樣流個不停。
眼淚?溫柔模模自己老是帶著濕意的臉,發現剛剛喝下去的酒全從眼楮里流出來。只不過,這眼淚帶著令人心碎的咸。
眼楮里會流酒出來?溫柔用力抹干眼淚,笑得不能自己。
她果然真的醉了!
只是她不明白,在她這麼心碎的時刻,為何周遭喝酒狂歡、跳舞作樂的人還能這麼快樂?難道他們不知道,心碎是何種滋味,不懂聊表同情,讓她好過一些?
從皮包里抓出一張不知道是一千還是一百的鈔票往桌上一丟,溫柔恍惚地走出吵雜的夜店。
搭著計程車回到家里,一進家門立刻傳來老媽的埋怨。
「小柔啊,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她加班一天比一天晚已是家常便飯,老媽這麼問肯定有鬼。
「什麼事?」她的眼楮一團霧,完全找不到焦距。
「有個姓費的已經等你一個晚上了,」
哪個姓費的?廢人、廢物還是廢五金?
自從走出夜店後,她就一直呈現這種失心瘋的狀態。
連計程車司機都說他踫到瘋子。
「喔!」恍恍惚惚走進客廳,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沙發上,規矩體面的活像要進總統府接受召見。
「溫柔。」費加洛瀟灑地起身朝她走來。
「費加『樂』?」她突然變成大舌頭。「你來這里做什麼?」她太驚訝了,甚至忘記一個教養良好的女人,不該用一種活像渴望名牌的表情盯著男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