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覺得,他看的不是平凡的她,而是躲在身體里那個懦弱而自卑的靈魂。
「看著我!」他大聲怒喝道。他沒有太多時間跟她耗。
猛地一抖,程凡凡驚怕的慢慢抬起頭,眼底盛滿怯懦與恐懼。
「為什麼不敢抬頭看人?你到底在怕什麼?」
她搖搖頭,掙扎著不想讓淚水滑出眼眶。
她是不敢抬頭看人,就怕被看穿有個自卑而脆弱的靈魂,被發現她的自信薄弱得不堪一擊。
「相貌美丑不是你能決定,但把自己弄得這副模樣就是你的責任。」他不客氣的批評道。
身子倏地一縮,習慣性的她又想低下頭,卻被一只大掌猛然擒住。
「你再敢低頭,我發誓會把你的脖子扭下來!」季敬睦失控咆哮。
他已經快被這個小鄉巴佬逼得失控了。
被鉗住的下巴隱隱作痛,但程凡凡不敢掙扎、不敢反抗,但眼底蓄起的淚水卻不听使喚的撲簌簌往下掉。
「你哭什麼?」像是被燙著似的,季敬睦遽然松手,惱火低吼道。
「沒有……」她抽抽噎噎的強忍著不敢哭出聲,模樣可憐得讓人生氣。
「把眼淚擦干,我沒有多少時間。」他不耐的冷冷盯著她。
「對不起。」她狼狽的拚命擦淚。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她抬起一張哭得亂七八糟的小臉。
紅腫的眼楮、紅通通的鼻頭,讓那張不甚漂亮的臉蛋看起來更糟。
「抬頭看看你自己!」身旁傳來冷酷的命令。
她抽著氣,拚命搖頭。
突然間,那段她努力想遺忘的過去,遽然如潮水般涌進腦海。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他比顧仁願、甚至比李杰更加殘忍、可恨,非要逼她難堪的面對這麼丑陋不堪的自己。
「你連自己都不敢看自己,還有誰會多看你一眼?」
程凡凡羞辱的低頭瞪著掐痛自己的雙手,強忍著淚不敢掉。
厭惡的瞪著她,他忍氣命令道︰「閉上眼楮。」
跋緊閉上眼,她感覺到一雙大手靠近她,隨即一個冰冷的東西貼上她的眉頭,俐落的輕刮起來。
當她意識到抵在她眉頭上的是一把銳利的刀片時,程凡凡整個人驚慌失措的跳了起來。
「該死!」一聲低咒,季敬睦及時抽開幾乎劃上她臉蛋的刀片。
「你在做什麼?」他氣急敗壞吼道。要不是他閃得快,恐怕她臉上已經多了一道刀口。
「你、你要做什麼?」她縮成一團小蝦米,驚懼瞪著他手里的刀片。
他想殺了她了嗎?
「修眉,你的眉毛簡直是一大敗筆。」他厭惡盯著那兩條像毛毛蟲似的眉毛。
「喔!」領悟到自己誤會了什麼,她尷尬得恨不得把頭埋進地板下。
「把頭抬起來。」他瞥了下腕表,距離下一個客人只剩下二十分鐘的時間。
痹乖抬起頭,她害怕的緊盯他夾在指間的刀片,任由那種帶著悚然涼意與銳利刀鋒劃過皮膚的危險感覺籠罩她。
忍耐一下,她很快就可以月兌胎換骨了,以後她就可以驕傲的抬頭挺胸,再也不必畏畏縮縮不敢見人了──她緊閉著眼,在心里告訴自己。
他的動作流暢而俐落,一下子就替她整修完成,原本突兀橫亙在她臉上的兩條毛毛蟲,變成兩條細致秀氣的眉。
還來不及睜開眼,冰涼的液體緊接著擦上她的臉,俐落的大手不甚溫柔,像是滿心不情願,又像是刻意不讓她好受似的。
但程凡凡不敢抗議,乖乖任他在臉上又涂又抹,她完全沒有概念他到底在對自己做些什麼,只知道她被飛散的粉嗆得直想打噴嚏。
看著她一臉痛苦,想打噴嚏又強忍著不敢打的狼狽表情,季敬睦開始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情。
明明他的動作可以再輕一點,但他就是故意要讓那張小臉,扭起難受的滑稽表情,好像非要如此,他的壞心情才得以獲得平復一點。
其實,認真端詳她的臉,才發現她長得並不丑,尤其是修整完那兩條毛毛蟲,她的臉蛋看起來順眼多了。
最讓他驚訝的是,他發現她竟有著非常完美的白皙膚質,細致得幾乎看不見毛細孔的肌膚,有著年輕少女特有的白里透紅。
只可惜,她的缺乏自信讓她看起來黯淡不起眼,一身糟糕的打扮,也嚴重影響她的整體氣質。
就他的專業眼光跟經驗,她並非無可救藥,隨著粉底、眼影、腮紅一一綴上她的臉蛋,一張清麗的臉龐逐漸成形。
總算,只剩最後一道上唇彩的手續。
看著她泛著自然粉紅色澤的唇瓣,思考幾秒,他從抽屜里撈出唇蜜,選擇不以多余的人工色彩點綴,只加強那雙略顯單薄的唇潤澤感跟飽滿度。
他不得不承認,她有著非常漂亮的唇,飽滿光滑、細致小巧,在這麼多女人中,是他所見過最完美的一雙。
熟練的以沾著唇蜜的筆刷輕點唇瓣,並輕輕地刷開,透過筆刷,他仿佛可以感覺到雙唇極富彈性。
雙眼專注盯著飽滿的唇,不由自主,他渾身竟興起一股莫名騷動……
及時抽手,他迅速轉身趕走那份異樣的情緒,但雙指間卻仿佛還清晰記得唇瓣的柔軟。
見鬼了,他竟然會對一個上不了台面的丑小鴨起了遐思?
甚至,還亂了心跳?
「可、可以了嗎?」最後,是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將季敬睦拉回了現實。
斂回神,他鎮定轉過身,觸及她那怯生生的眼神,他的神智徹底清醒。
丙然是他弄錯了,不過是一只丑小鴨,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麻煩的女人,怎可能擾亂他的心緒?!
「站起來。」
程凡凡閉著眼,還沒來得及端詳自己,頭頂上已經傳來命令。
戰戰兢兢的起身,她感覺臉上像是貼上一層厚厚的泥巴似的,還有嘴唇也多了一種黏膩感,說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尤其是,此刻他銳利的審視目光正瞬也不瞬的盯住她,讓她渾身不自在的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她相信自己肯定在他的巧手下蛻變成一個漂亮的女孩,但她就是沒有勇氣、也沒有自信去迎視他,不自覺的她又想低頭逃避他的審視。
「不對!」生平第一次,季敬睦不滿意自己的成果。
眼前的她有張變得鮮活靈動的臉龐,但看起來就是不對勁。
終于,他發現了她掛在瘦小肩膀旁,那兩條粗黃的「麻繩」。
對了,是她的頭發!
頂著一張精致的臉蛋,卻扎著兩條格格不入,活像村姑似的辮子,看起來有多不搭調就有多不搭調。
還有,她身上這套衣服也糟糕透頂,不但顏色不搭配,還松垮得像披條被單在身上,也必須換掉。
一手扯開她的發辮,一手抓起梳子,他設法梳開她那頭半長不短的毛躁頭發,忍不住暗自詛咒兩聲。
他從沒看過這麼糟糕的發質,她到底是怎麼保養她的頭發?
在她痛得小臉頻頻扭成一團的情況下,他勉強梳開她的頭發,用發卷卷起有如鋼絲般干粗的頭發,吩咐另一名助理小姐替她吹整,他來到另一間連接的服裝室,里頭掛滿好幾長桿的名牌服飾,全是他用來替客人做造型的搭配衣服。
替她挑了件粉紫色的洋裝,可以襯托出她白皙的皮膚,荷葉邊的領口、大波浪裙擺,能巧妙掩飾她的縴瘦,在增加豐潤感之余,還能增添些許飄逸的味道。
滿意的回到化妝台前,她把衣服丟給程凡凡。「去把衣服換上。」
他很得意馬上就能擺月兌這個小鄉巴佬了。
梁珣那小子也未免太小看他了,要改造一個女人何需花費多少時間?就算是她這種丑小鴨,他也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讓她月兌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