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里藏著什麼?」季敬睦精明地眯起眼。
「沒、沒有啊!」她低著頭抱緊她的小狽布包,越是想掩飾就越是慌張。
畢竟,她是個不善于說謊的人。
季敬睦一向自認是個開朗好相處的人,偏偏踫上了程凡凡,就變成一個古怪刻薄、陰陽怪氣的人。
幾個跨步,他一把扯過她的小狽布包,打開一看,里頭一個小小的腦袋瓜鑽了出來。
「喵──」白底黃斑的小貓警戒的對他齜牙咧嘴,瘦小的模樣看來是還沒幾個月大的小貓。
她以為自己是什麼身分?自己都寄人籬下了還想撿流浪貓?難道不知道她哪天隨時有可能到街上流浪?
「你──」不高興的正要數落她一頓,卻發現她刻意低著頭,遮遮掩掩的臉孔上竟然……
「把頭抬起來。」強忍怒氣的聲音,緊繃得像是隨時會爆發似的。
程凡凡一驚,心虛得更加不敢抬頭,緊張、害怕的情緒讓她眼底浮起了淚水。
「抬、起、來!」
自牙縫理擠出來的聲音,已經帶著嚴重的警告意味。
她還是不肯抬頭,反倒執拗的抱緊手里的小狽布包,仿佛那是她最後依靠的浮木。
一整晚的焦躁與怒氣到達最高點,季敬睦遽然扯過她的小狽布包往地上一扔,大掌毫不溫柔的抬起她的小臉。
只見巴掌大的臉蛋上,布滿了幾條殷紅的抓痕,雖然都在靠近下巴的位置,臉蛋還是完好的,但一想到她竟然為了一只流浪貓冒這種風險,還是氣得想狠狠打她一頓。
眼角一掃,他猛然拉起她的手背,上頭赫然布滿爪子的抓痕,有的抓得深入皮膚,甚至還滲出些許的血絲,他扯起她的衣袖,連白皙的手臂也慘不忍睹──
「你到底在搞什麼!?」季敬睦爆怒的吼道。
「我看到這只小貓在街上流浪,還……還被人欺負……所以就……」
「你知不知道這樣可能會得貓抓熱,可能會在臉上留下疤痕?你是不是非要毀了自己才甘心?」他根本不肯听她說,一張臉鐵青得像是快殺人。
「小貓真的很可憐,它不是故意要抓傷我的,它只是害怕──」
「小貓再可憐會可憐過你嗎?看看你的樣子,根本沒人想多看你一眼,你為什麼不先同情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可憐一只流浪貓?」季敬睦氣得口不擇言。
程凡凡呆望著他,心口被擰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這一刻,她才終于弄懂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原來,在他心里,她根本什麼都不是,甚至連一只流浪貓都不如……
她喝令自己不準哭,但淚水卻不听使喚的沖出眼眶,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
一直以來,她是那樣努力地學習、努力的想要改變自己去迎合他,達到他的要求,但這一刻,她終于發現,她永遠也達不到他的標準!
遽然轉身,她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
下雨了。
躺在床上,季敬睦閉起雙眼,強迫自己別注意外頭那讓人心煩意亂的雨聲。
翻了個身,明明他今天累了一整天,思緒卻出奇的清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了無睡意。
尤其是那只程凡凡撿回來的貓,還在客廳里不斷的哀鳴,擾得他幾乎沒有片刻安寧。
低咒一聲,他遽然翻身而起沖到客廳,從客廳的茶幾下抓出那只吵死人的貓,惡狠狠丟到門外。
都是這只貓,害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回到客廳,就著暈黃的燈光檢視手背上被貓抓出的兩條血紅抓痕,他又恨恨的低咒了一聲。
一貓一人,兩個全給他找麻煩!
找出醫藥箱替自己上了藥,他卻莫名想到程凡凡手上、臉上一條條殷紅見血的傷痕。
那些抓痕如果不趕緊處理,很有可能會發炎、感染,甚至有可能會因此感染貓抓熱。
不,停止!季敬睦,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替那個不知感恩、不知好歹的小麻煩擔不必要的心──心里有個聲音輕蔑的發出嘲諷。
她根本不會感謝你的好意,也不會領情,她只是來找麻煩,把你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的麻煩人物!
瞥了眼窗外,但是此刻雨下那麼大,那個麻煩人物根本無處可去,可以想見她此刻一定正躲在某處,渾身顫抖的淋著雨。
明明擔心她,但季敬睦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尊嚴與固執,卻不肯輕易示弱,拚命想跟他的耐力對抗。
躺在床上,他還是了無睡意,听著窗外淅瀝嘩啦的雨聲,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終于忍無可忍了。
好吧,你贏了!他氣沖沖的跳下床,從衣櫃里抓出一件衣服套上,火速沖出大門。
開著車子,他漫無目的的繞著,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在偌大的台北市找一個人。
深夜的天色很黑,下個不停的綿綿細雨更是阻擋了他的視線,無法預測的糟糕天候,一如無法預測她的去向。
懊死的女人,可恨的小麻煩,她非要找他麻煩不可嗎?讓他在累了一天之後,都沒辦法好好休息,睡場好覺?
她最好別讓他找到,否則他會有得她好受的!
他暗暗起誓道,卻依然無助于紓解那股繃在胸口的窒息感,連他也說不出,那種難受的緊繃從何而來。
車子緩慢開過一處公園,突然間,他自眼角瞥見一抹倒在公園圍籬邊的瘦弱黑影,遽然踩下煞車,將車子停到路邊,跨著大步沖上前。
丙然是她!
地上的小人兒已然昏迷,跑出來將近四個鐘頭,她被淋得像只落湯雞似的,全身冰冷得像冰塊。
「小麻煩,醒醒!」他試圖叫醒她。
但昏睡中的人兒卻依然沒有半點反應,緊閉的雙眸、毫無血色的臉龐,讓人心驚。
毫不猶豫的,他抱起她放進車子後座,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飛馳回家。
臥室里,季敬睦正奮力撥除床上昏迷不醒人兒濕透的衣服。
昏睡中的她,看起來如此荏弱,蒼白的臉蛋毫無血色,就連唇瓣也泛起駭人的青紫。
抱起她軟弱無力的身子,他才發現她有多輕,脆弱得簡直就像一捏即碎的陶瓷女圭女圭。
「可惡,為什麼你淨給我找麻煩?」季敬睦嘴里氣惱的罵道,手上的動作卻出奇溫柔。
一身濕透的衣服格外難月兌,尤其是她軟綿綿的根本不听擺布,好幾次都不小心刮到她的皮膚,讓她白皙的肌膚留下殷紅的印子。
好不容易,卸下她的上衣跟長褲,季敬睦愕然瞪著她只穿著內衣褲的身子,好像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她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發育「非常完整」的女人。
猶豫半晌,他找來浴巾替她蓋上,把她抱進已放滿熱水的浴白里。
這女人是瘋了不成,現在已是初冬,外頭還下著傾盆大雨,她竟然就這麼賭氣的跑出去,萬一他沒去找她呢?
越想他就越覺得驚悸與生氣,這女人平時看似懦弱,沒有半點個性,但一鬧起脾氣來,卻是倔強得讓人拿她無可奈何。
在熱水的浸泡下,她的臉色總算逐漸恢復紅潤,凍得青紫的唇瓣也有了血色,唯有雙眸還是固執的緊閉著。
水逐漸轉涼,他知道得趕緊抱她起來,否則肯定會感冒。
伸手替她卸去身上的貼身衣褲,他君子的盡量避開視線不去接觸,但手指卻總是不經意觸及她柔軟細女敕肌膚,以及胸前格外柔軟富有彈性的女性特征。
他的臉上開始冒起熱氣,細碎的汗珠布滿他的額際,卻不知道是因為被浴室里的熱氣蒸出來的,還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