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情里總是盲目的,幾乎沒有幾個人能保持清醒,不是嗎?」他若有所感的嘆了口氣。
「我不懂,他若是愛我的,為什麼要把我送回家?」他怎能割舍得下這份情就此不再見她!
「易桀這個人看似簡單,其實有點難懂。」岩日若有所思的評論道。
田欣不懂,復雜的人心她從沒懂過,就如易桀,她從不知道要怎麼解讀他。
「那我該怎麼辦?」突然間,田欣惶然失措,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
難道,就這麼放棄,明知道愛著彼此,卻只能在遙遠彼端相望?
「回家去,我會讓他自動找上你。」他的話帶著幾分玄機。
田欣不懂,但她信任這個穩重可靠的男人,她也只能把一輩子的幸福鑰匙交給他,由他幫忙開啟通往易桀的那道門。
她不想、真的不想放棄他,這輩子除非他不愛她,否則她都會為這道在她生命中初綻的第一道陽光執著到底。
看著岩日,她心頭那塊大石放下了,隱隱作痛的胸口如今滿布的不再是痛楚,而是漲得滿滿的希望。
窗下,一個俊朗身影佇立良久。
易桀凝視著窗內兩道身影的目光深沉難懂。
像是解月兌,卻又像是承受了極大痛楚的閉上眼,易桀心底有痛、有不舍,卻也有著大方成全後的釋然。
從她離開後,他只要一有空就會到她家門外,即使只能遠遠想像著門內的她,而今天,卻讓他踫巧跟上她,目睹了這圓滿的一幕。
有情人終會成眷屬,他該給予祝福。
只是,這不就是他要的結果嗎?
他總算是把田欣交到岩日的手里了,只是那種預期中的釋然與輕松為何全然沒有出現,反倒是心——
痛得好像快裂成碎片似的!
「岩日?」
他從來沒想過,素來大忙人一個的岩日會主動來找他。
「你怎麼來了?」易桀要死不活的瞅著他。
這個對誰都冷淡的家伙,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否則他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沒事來走走。」
「你怎麼可能會沒事?」易桀有氣無力的瞄他一眼。「說吧,什麼事!」
不知怎麼的,近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行尸走肉,沒有感覺、沒有情緒,甚至渾渾噩噩得連自己都快遺忘自己的存在。
岩日從手里拿出一張紅色的信封,遞到他面前。
「我要結婚了!」
結婚?易桀像是被燙著似的,猛然跳了起來。
「你要結婚了?」他石破天驚的喊了起來。
「怎麼?我看起來像是打一輩子光棍的福薄相嗎?」岩日調侃他。
他無法相信,才短短——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田欣竟然就要跟岩日結婚了。
一時之間他百感交集,那種情緒復雜得連他都解釋不清。
最先涌起的那股酸意他姑且稱之為嫉妒,緊接而來的彌漫在整個胸口,那股濃重的空虛應該可以解釋為失落,最後緊攫著心口不放,那緊繃得讓他幾乎窒息的不適,他隱約猜測是心痛。
岩日沉穩出色,跟甜美可人的田欣是很合適的一對,他甚至無法想像,當這對壁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會引起多少嫉妒、嘆息的目光。
「『我的新娘』特別要我邀請你,務必出席我們的婚禮。」岩日特別加重那幾個字。
田欣?一張甜美羞怯,純真而可愛的臉龐清晰浮現腦海。
他以為自己會大方給她祝福,但他發現,自己竟然嫉妒起那個得到她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許久,他無法動彈、無法思考,甚至連呼吸都感困難。
他從來不知道,要割舍所愛會是這麼艱難。
愛?這個陌生的字眼猛然闖進他的腦海。
餅去種種一一掠過眼前。
他終於發現——自己愛上了她,早在第一次看到她,就已經在他拒絕愛情的心底悄悄埋下了種子。
只是他始終以朋友義氣為名欺騙自己,不肯承認自己早巳被愛情給征服。
但是,他又能如何?
田欣愛的人不是他,他只能給予祝福。
原諒他的自私,他實在無法在心碎的同時,還能掛上微笑道祝福。
這場婚禮,他是注定要缺席。
就如同他在心底為所愛的女人空下的位置,也缺席了——
把自己埋進公事堆里,易桀足足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他拒絕去思考、拒絕去感覺,拒絕一切有關田欣的思緒侵入腦海。
深怕自己一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她的身影,他甚至不敢合眼,只好藉著一件又一件的公事,讓沉重的精神壓力與體力透支來麻痹自己。
當梁珣看到他,嚇得幾乎以為自己來到野人島。
「易桀,你——你怎麼弄成這副德行?」
梁珣沖到他面前,緊張的上下打量他。
「你沒事吧?你哪里不對勁?啊?」才幾天不見,他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易桀了無生趣的掃他一眼,又逕自埋首公文中。
除了洗澡,他幾乎不曾打理自己,雜亂的胡碴、憔悴的神情、因睡眠不足嚴重凹陷的眼眶,他從一個翩翩瀟灑男子,成了一個不修邊幅的落魄失戀者。
「我知道這些日子我怠惰了些,但你也不必這樣,來來來,你趕緊回去休個長假去,這里有我罩著,你盡避游山玩水、大啖美食,泡妞玩樂去,總之,讓自己放松點,知道嗎?」梁淘連珠炮似的說著,一手拉著他往門外推。
「不必了。」
他固執的想坐回辦公桌後,唯有那里,才讓他覺得稍稍安心,像是在極度的心痛中找到一點依靠支撐的力量。
「要!」梁珣堅持的將他拉起身,不容商量的將他拉出辦公室,推進電梯,順便把他手里的文件夾搶回來。
「從現在起,一個禮拜內都不準踏進辦公室,也不許你過問公司的事,這樣懂嗎?」
實在看不過去的梁珣,惡狠狠的拋下一句,伸手按下電梯門開關把他送下停車場。
幾乎是連騙帶轟的被趕出辦公室,頂著空蕩蕩的軀體回到家,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他也幾乎被自己嚇壞了。
天,鏡子里那個失意、落魄且憔悴的男人,真的是過去那個瀟灑得什麼都不在乎,人生悠然自適的他嗎?
算了吧!他在乎什麼呢,生平第一次動了感情,卻是狠狠摔了一身傷,他還能期望自己有多體面好看?
他腦子一片空白的躺回床上,她走了兩個月了,房子里卻依然殘留著她迷人的氣息,那讓人心悸、讓人沉醉的玫瑰氣息——
他試圖入睡,三天來不分日夜的工作已經幾乎快榨乾他最後一絲體力,偏偏腦子卻是該死的清晰——
天,他一定是瘋了,被失戀的打擊給逼瘋了,溫文教養好的他,竟然連髒話都出口了。
懊惱的申吟一聲,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的影像、她的聲音,以及她的味道,都無所不在的包圍著他。
終於,他忍無可忍了。
他活像一座醞釀許久的火山,猛然跳起來。
他要去見她最後一面,即使只是言不由衷的說句祝福的話也行,他真的——想見她!
沖出門,他開著車子以鐵定會吃上幾十張紅單的速度,火速沖向田欣家。
瘋狂按著電鈴,是佣人出來開的門。
「要找小姐?」約莫五十開外的佣人,奇怪的看他一眼,隨即領他進門。
等他終於見到朝思幕想的人兒時,已經是三十分鐘後了。
這三十分鐘,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時刻,他緊張不安、期盼焦躁,各種復雜的情緒紛紛涌了上來。他擔心自己一旦見到她,是否能保持冷靜,且有風度的說聲恭壹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