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于妍心底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這樣傷害我,真的會讓你比較好過嗎?」
必易怔了下,頓時啞口無言。
「我做這些一點也不勉強,起碼,我還可以感覺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你以為這麼做,就能博得些許同情?」他冷冷盯著她。「那你恐怕太低估自己所造成的傷害了。」
「關易——」
「現在,上樓去!」
他得讓她明白,在這里是由誰在控制一切。
一看到他的表情,于妍心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求求你,讓我們好好談一談,不要每次都用性作為結束好嗎?」她懇求道。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而且,你對我的意義也僅止于此。」
如果她以為故作可憐就能讓他感覺歉疚,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現在上樓去!」
他面色冷凝地下達最後的命令。
對她,他是絕不會心軟的!
我不要你帶女人回家——
事情過去好幾天了,這句話卻宛如一顆強力炸彈,還始終回蕩在關易耳邊,更在他心里掀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他極力想要忽略,但每當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這句話總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來。
他心不在焉地翻著等會兒要開會的資料,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落入眼底。
一想到于妍心那張純真無辜的臉龐,以及說這句話時,那樣哀傷的神情,他的心不由得緊抽了下。
突然間,他沒來由地感到心煩。
遽然起身來到落地窗前,他一手撐在玻璃上,望著腳下的繁忙街道兀自出神。
突然間,他不經意瞥過西裝外套的袖口,有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將袖湊近眼前,驚訝地發現上頭月兌落的扣子竟被縫回了。
這陣子一忙,他幾乎忘了這件西裝掉了顆扣子,沒想到卻有人替他把扣子縫了回去。
上頭整齊的十字縫法,顯示縫補者是個相當細心的人,而這個人絕對非「他」莫屬。
他立刻撥了通電話道謝。
「康武,謝啦!」
他從來不知道,康武這個看似粗獷的大男人,也會作這種女人的細活。
「謝我,為什麼?」
電話那頭的聲音听來頗為納悶。
「你很細心,連我掉的扣子都還記得幫我縫回去。」他贊賞地反覆看著那顆縫法細致的扣子。
「關先生,那不是我縫的。」
康武楞了下,老實說道。
「不是你?」那會是誰?這下換關易楞住了。
「應該是于小姐縫的吧!」康武理所當然地猜測道。
「喔?」是她?
「前幾天她還織了雙手套給我。」
于妍心織了雙手套給康武?那為什麼他沒有?
突然間,關易竟莫名其妙地感到吃味起來。
第六章
一整晚,于妍心都感覺得到,關易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眸光打量她。
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忍不住問道︰「你——你在看什麼?」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冷冷地吐出一句。
「你這是什麼意思?」于妍心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生起氣來。
「你以為替我縫顆扣子,就能彌補些什麼嗎?」
「我從沒這麼想過。」于妍心無辜地搖搖頭。「我只是想幫你做一點事,僅此而已。」
「我準你在屋子里走動,可沒準你私自亂動我的東西。」
突然間,他對自己生起氣來。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真正氣的其實不是她,而是被她這個舉動撩動了心弦的自己。
他不該在乎的!
她的喜、她的悲,甚至是她所有的一切,早在五年前就該割舍得一干二淨,他不該讓這個小小的舉動,給挑撥起那絲殘存的情感。
「對不起。」
他充滿警戒與防備的眼神,讓她心痛。
他掃了她一眼,沒有答腔。
餅了好半響,他又好像沒事似的,故作不經意問道︰「听說,你織了雙手套給康武?」
「嗯,我看康武早上有慢跑的習慣,心想他或許會需要一雙手套保暖。」
他也有穿衣服的習慣,為什麼她不織件毛衣給他?
「為什麼你不織給我?」
在關易察覺之前,話已經溜出了口。
「呃——」顯然于妍心也嚇了一大跳。「我猜……你大概不會想要我織出來的東西。」
「你還真會自作聰明。」他一臉不悅地瞪著她。
「那——那你需要我織些什麼給你嗎?我可以請康武再去幫我買些毛線。」她挪了挪身子,不自在地問道。
「不必了!」
他冷著臉回道,氣悶的神情活像個鬧別扭的孩子。
一想到康武手上戴著的暖呼呼的手套,是于妍心一針一線鉤出來的,他心里就有種莫名的不痛快。
他對自己生氣的理由感到莫名奇妙,也無法解釋,這種異樣的情緒究竟是憤怒還是嫉妒?!
康武向來都是他最得力、也是最最信任的心月復,可他卻從沒想過,自己竟會嫉妒他!
老天,難道他對她——不,關易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眼看他不善的臉色,于妍心聰明地閉起嘴,不敢再多說什麼惹他不快。偌大的房間里頓時陷入一片無言的死寂,沉悶的空氣幾乎令人窒息。
于妍心絞著小手,無言地盯著自己的足尖。
像是被這股氣氛逼得幾乎失控,關易突然轉身出門。
「你要去哪里?」
于妍心在後頭怯怯問了句。
幾乎是賭氣似的,他沒好氣地丟回一句。
「出去替自己找件毛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于妍心坐在露天陽台上,看著天際散落的星星,第五十九遍反省著自己。
一整晚下來,她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不過是替康武織了雙手套,會讓他這麼生氣。
她想來想去,就是沒想到,關易會是嫉妒。
雙手托著下巴,她嘆了口氣。
她真是越來越不懂關易了!
初冬的夜風寒意襲人,卻吹不去她滿腦子的心煩意亂。
「于小姐—一于小姐——」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房間里突然傳來康武的聲音。
康武向來有禮、懂分寸,從來不會擅自進入他們的房間,可見得一定是有什麼急事。
她急忙跳起身就往房間沖去。
才剛跨過落地窗,就看見關易正掛在康武的手臂上,搖搖晃晃的模樣,幾乎把于妍心嚇壞了。
「康武,關易怎麼了?他受傷了嗎?還是病了?」她沖上前去,緊張地上下檢視著意識不清的關易。
「關先生喝醉了。」
「喝醉了?」
于妍心頓時停住了動作,抬頭怔怔望著醉眼半眯的關易。
她知道關易的應酬飯局雖然不少,但他向來自制力極佳,從不曾見他讓自己醉倒過。
「我來照顧他,你去休息吧。」于妍心保證地朝他一笑。
像是原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康武二話不說就將關易交給她。
雖然高大的關易是個吃力的負擔,但醉意朦朧的他,信賴地倚著她的身體,讓于妍心覺得兩人的距離從沒這麼近過。
好不容易將他扶到床上躺下,她正準備進浴室擰條毛巾替他擦臉,關易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我不準你走——你一步也休想從我身邊逃開——」他的大掌倏地收緊,口齒不清地宣示道。
「我不會逃走,我只是要去替你拿條毛巾。」
「我不要毛巾——我只要你!」
他霸道地將她往身上用力一帶,她的身子就這麼整個跌進他的懷里。
「你是我的—一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听到了沒有,任何人都休想要從我身邊搶走你——」
听著他口齒不清的一字一句,于妍心心痛地綻出笑。
「你真的喝醉了。」
要不是她有自知之明,還真會以為他有多在乎她。
「關易,乖,你先把手放開,讓我去拿條毛巾好嗎?」
「不要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