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驚慌的嚷嚷,劃破了午後的靜寂,自回廊那頭急忙而來。
男子冷眉一顰,一名家丁已匆匆忙忙跑進房間里。
「少主,不——」
孰料家丁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冰冷的眼神,給硬生生堵住了高嚷。
「我說過,不準任何人打擾。」
冷燡溫柔的將木劍收進木盒里,然而投來的冷厲眼神卻像把利刀,讓家丁忍不住打了個哆嗉。
「少……少主,小的實在無計可施了,因為南宮姑娘吵著要回去——」
南宮羽?冷燡冷厲的眸倏然掃向家丁。
「我不是吩咐過,好好看住她?!」
「可南宮姑娘蠻倔得很,小的實在……實在攔不住她啊!」
「人呢?」
「這會兒怕是……已經走到莊門口了哪!」
這冷家莊豈是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冷眸一眯,他遽然起身,令人倍感威脅的高大身軀,讓家丁忍不住又是一瑟,深怕一掌就這麼迎頭劈下。
但冷燡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丟下冷冷的一瞥,遽然轉身往門外走去。
「我要回去了!這里實在一點也不好玩!」
一個嬌軟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空寂的前院,緊接著一個鵝黃鮮女敕的身影,輕盈的蹦向大門,眼看著就要跨出門外。
「站住!」一個冰冷的聲音驀然叫住她。
聞聲,嬌俏的身影遽然一旋身。
「好啊,冷燡!你可終于出現了!」南宮羽嘟起小嘴,不滿的埋怨起來。「這幾天你是躲到哪去了?你把我騙到這里來,卻把我扔著不管,我不想待在這兒了,我要回南宮山莊去!」
冷燡驀然眯起冶眸,大掌幾乎想一把箝住她的頸子,讓她好好認清自己是何處境。
他當然不是請她來作客的,而她那副一派從容自在的模樣,竟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憤怒。
由于多年來在南宮山莊養成的沉潛個性,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可不希望最後的一步棋,因為一時之氣給弄擰了。
「你要回去?」
「這兒根本一點也不好玩,一點意思也沒有——」
南宮羽一手絞著發辮,清澈靈動的美眸,索然無味的四下溜著。
幾天前,好奇的她趁著夜晚,偷偷跟著經常深夜神秘出莊的冷燡,來到這個偏僻莊院里,一待就是好幾天。
向來愛玩的她,以為這趟來對了,誰知進了冷家莊幾天,她才發現這里除了每當午後,總是大霧彌漫有幾分新鮮外,四處都陰森森的,既沒花也沒草,所有的家丁、丫鬟也嚴肅得要命,甚至連只蛤蟆也見不到,根本沒有甚麼樂趣可言。
「我看,我還不如回南宮山莊算了。」
說著,南宮羽甩著發辮就想往門外走,卻倏然被一堵高大的身軀給擋住。
「你——」
南宮羽一抬頭,被遽然撞進眼底的那股肅殺寒意,給嚇得倒抽了口氣。
眼前面無表情的他,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哪像她認識了五年,那個溫文寡言的冷總管?被嚇出的一口氣就這麼憋在胸口,讓南宮羽吞吐不得,只能眨著雙受驚小鹿般的美眸,怔怔望著他。
「你想玩些甚麼?」冷燡突然勾起笑,眼底那抹足以透進骨子里的冷意也消失無蹤,像是方才那一幕只是來自她的想像。
一看他臉上有了笑意,南宮羽緊憋的那口氣突然一松,脾氣也隨之發作。
「冷燡,我警告你喔,你最好別再這樣嚇我,否則我定會回莊告訴我娘去,看我娘饒不饒得了你!」南宮羽虛張聲勢的插起腰,嬌聲怒嚷起來。
看著她天真卻難掩自小被呵寵的嬌縱模樣,冷燡低沉的笑了起來。
這丫頭實在天真,一點也沒有察覺,自己成了這個復仇計畫中的一顆棋子,還以為自己依然是南宮山莊那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
不過無妨,他很快會讓她知道,誰才是發號施令的主子!
「你笑甚麼?」南宮羽一看他臉上那抹莫測高深的笑,不禁更加氣憤了。
「沒甚麼!」冷燡垂下眼,掩飾那抹冷笑,若無其事的開口道︰「不過,我還不能讓你回去。」
他的黑眸倏然投向她,其中的深沉冷意,讓她不免又是一驚。
「你……你把我留在這兒做甚麼?」南宮羽咽了口唾沫,強壯起膽子問道。
這句話,倒叫冷燡怔住了。
把她帶進冷家莊幾天來,對于要怎麼對付這個天真過了頭的小丫頭,他始終沒有一點主意。
他清楚知道,他想在她臉上看到的是痛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派天真無憂的表情。
看著她天真的美麗臉蛋,他開始認真考慮起,該用甚麼方法來招待這小丫頭。
囚禁她?凌虐她?不!冷燡搖搖頭,那絕不足以讓她痛不欲生,只會讓她更加反抗罷了。
到底,他該怎麼對付這個小丫頭呢?突然間,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沉的冷笑,終于有了主意。
他要毀掉她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那就是——對人的信任!
「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到這里來,也該讓我盡盡地主之誼,你想玩甚麼,我一定奉陪。」
「真的?」一下子,南宮羽那雙緊揪的眉頭,又豁然舒展開來。
冷燡點點頭只是笑,沒有開口。
「我想到山莊附近走走,我看那座山地勢高聳又險峻,一定有很多新鮮的玩意兒。」南宮羽興奮的指著莊後的一座高山。
看著那雙澄澈美眸中散發出的光采,宛若兩潭晶瑩剔透的初春湖水,那是冷燡所見過最美的眸,但它們千不該、萬不該屬于南宮驛的女兒。
他將會慢慢的欣賞這潭湖水,在他面前干涸、失去原有的光澤。
「你不怕?」冷燡挑起眉恫嚇她。「那山上連我也沒去過,或許有巨蟒猛獸也說不定。」
「巨蟒猛獸?」那雙美眸瞬間又更燦亮了。「太好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些東西哪!你甚麼時候帶我去?」南宮羽的好奇心全被勾了起來。
原本冷燡只是想嚇嚇她,但一看到她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他倒突然想看看,這個天真的丫頭臉上流露恐懼時,會是甚麼樣子?!
「你當真想去?」
「當然!」南宮羽仰著小腦袋,一臉認真。
看著眼前這個幾乎是他一路看著蛻變成長的小丫頭,他微微眯起了黑眸。
她很美!不同于一般美麗女子的庸俗,她就像來自山林的仙子,沾染了一身的靈氣,也造就出一張出奇清靈月兌俗的美麗容顏。
完美無暇的瓜子臉蛋上,綴著雙靈動慧黠的美眸,挺翹的鼻子隱約透露著頑皮不受拘束的性格,一雙飽滿潤澤的唇瓣總是揚笑帶俏,讓人情不自禁沉醉在那抹甜美無邪的笑靨里。
她的模樣看來就像是受盡呵寵、被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千金小姐,除了美麗與嬌貴,有的只是不解世事的天真無邪。
她身上融合著美麗與特立獨行的特殊氣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更是跟一般的大家閨秀都不一樣。
但面對這只從不被禮教束縛的羽蝶,卻讓他想不顧一切折斷她的羽翼,看看她哀憐、無助的樣子。
而他更想知道的是,一個天之嬌女,能承受折磨苦難到甚麼程度。
「那好,我們明天就去。」冷燡勾起笑,莫測高深的吐出一句。
任南宮羽怎麼也不會知道,他腦子里盤算的,是怎樣的主意。
「冷燡,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會到?」
天色蒙亮的清晨,空寂的林壑間響起一個甜軟嗓音,不多時,只見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在晨霧彌漫的山路上。
走在前頭的冷燡,听到後頭的小人兒已經走得氣喘吁吁,卻依舊頭也不回的跨著俐落的步伐,只輕描淡寫丟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