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妍簡直不敢相信,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他竟然笑得出來。
恍惚的撫著仍殘留他指尖溫度的鼻尖,田妍幾乎被他臉上那抹好看的笑容給迷惑了。
「走吧,你該回家了!」他以低沉的嗓音輕聲催促道。
眼前的情勢實在不容她多想,再遲疑,她恐怕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一咬牙,她毅然攀上馬背,扯著韁繩就往東邊急奔而去。
田妍緊抓著韁繩喝馬急奔,卻仍不由自主的回過頭,黑夜中的他看來仍是那麼挺拔懾人,那雙彷佛收藏了一整座沙漠的深邃黑眸,也灼然明亮得像是能照亮整個黑夜。
只是,不知道她這麼一走,他會不會有事?會不會真的被那群守衛給抓了。
而且,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問他,她以後到底還能不能見到他!
她強迫自己別再回頭看他,卻發現自己竟然移不開視線。
直到濃重的黑夜吞不了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來時路,她的腦中卻仍清晰的浮現出他邪氣、調笑的眼神、他認真專注沉思的眼神,以及偶爾若有所思瞅她的瞳眸。
她所認識的他,竟僅止于那雙富含情緒跟表情的眼神,而她,竟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了這雙眼楮。
她愛上了他?
一個連來歷也不清楚、始終沒看過真面目的男人?她卻被他那雙令人迷惑的眼楮撩動了心?
田妍听著冷冽的狂勁的風,自耳畔呼嘯而過,任由馬往黑夜深處舉足狂奔,卻始終弄不清那種復雜的感覺,究竟是愛?還是只是動了心?
經過一整夜馬不停蹄的趕路,在天色微亮之際,她終于趕到了機場。
氣喘吁吁的跑進小機場里,迅速辦好登機手續,她雙手仍不停顫抖的緊握著登機證,這也是她回家唯一的希望。
幸好老天還有點良心,她雖然月兌了隊,護照、機票還在身上,總算讓她保住了一條小命。
天色微亮的天際,泛著一層迷蒙的薄霧,像是裘寰飛總是帶著幾分神秘的眸,空蕩的沙漠,陣陣吹過狂風,發出低沉孤寂的低鳴,就像卡達國王哀傷的聲音。
一股奇異的感覺逐漸彌漫田妍全身,宛如何內某種重要的東西,慢慢被抽離似的。
「小姐,你要不要搭這班飛機?」
一個帶著濃濃口音的聲音,驚醒了幾乎入神的田妍。
「我……我要!」
離空這麼久,她早已是歸心似箭,奇怪的是,看著眼前這座曠寂的沙漠、那片被風逐漸吹散的薄薄晨霧,她的腳竟怎麼也跨不開。
「已經八點了,飛機快起飛了喔!」工作人員提醒她。
八點?她看了下腕表,又轉頭看著遙遠的西邊,臨去前裘寰飛的眼神,突然清晰的浮現腦海——
甚至還來不及細想,她頭也不回的就往機場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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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達、勝利!卡達、勝利!」
「巴林獲勝、巴林獲勝——」
震耳欲聾的鼓聲,揮舞著旗幟吶喊的群眾,在卡達王宮前的競技場上鼎沸的響了起來。
每年一次的拳擊賽,獲勝是卡達的傳統,也是王室最感驕傲的榮耀,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要擺出隆重的排場來炫耀。
但這一次,除了不知情的吶喊民眾外,所有王室成員,尤其是沙律臉上,卻不再有往日驕傲得意的氣勢,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失落與難堪。
裘寰飛坐在對手席里,遙望著遠方的沙律臉上濃重的失落與憂傷,知道今天這場仗,將會是強悍、驕傲的他所必須面對,最困難也最難捱的一次。
為了解決兩國之間的這段恩怨,這些日子以來,他和沙律都算是利用田妍這個冒牌公主,暫時壓下兩國之間一觸即發的緊張關系。
裘寰飛原本希望在拳擊賽之前,能找到娜雅公主,兩人合作化觸這段惡化多年的邦誼。
只是這麼多天來,他派出去的人,始終找不到她的行蹤,隨著拳擊賽逼近,迫不得已下,他只好趕緊將田妍帶出宮,讓她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
至于兩國之間的恩怨,他也決定趁著今天這個時機,讓父親跟沙律親眼見證這種惡劣關系,對人民、對王室成員的殺傷力,讓兩人解開心結、重新恢復友誼——
只是,能不能成功,他也實在沒有太大的把握!
面對眼前晦暗不明的情況,裘寰飛仍是強自展開一抹笑容,緩緩收回視線,卻驀然從眼角余光里,瞥到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匆匆忙忙的沖進對面的包廂里。
他一定是看錯了——裘寰飛用力甩了下頭,再一定楮,那抹嬌小的身影,卻依然在那里。
當下,裘寰飛的臉色遽然大變。
「亞士,快把你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來!」他霍然抓住隨身侍從,將他拉到一旁的房間,就開始剝起他身上酌白色棉布衣袍。
「月兌——月兌衣服?」名喚亞士的男了,顯然受驚不小,兩顆眼珠瞪得老大。
「我沒時間解釋,總之,我要去辦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衣服。」
亞士愣愣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被剝光,穿在疾步往門外走的主子身上,他才終于大夢初醒。
「殿下!可是……比賽已經快開始了——」
「你替我應付一下,我會盡快回來。」
「可是殿下——殿——」亞士怔然望著空蕩的大門,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拉起長袍一角遮在臉上,他憑著身上的徽幟,順利通過重重警衛,立即快步線過觀眾,小心翼翼躲過守衛的視線,俐落的閃進田妍的休息包廂。
一進門,就見那抹嬌小的身影,正坐在舒適的軟椅上,雖然觸目所及盡是上等設備,但她看來卻十分緊張不安,像是如坐針毯。
「小不點!」他悄聲輕喚著。
正害怕得手腳直發抖的田妍,听聞熟悉的聲音,當下驚跳了起來。
「你沒事?太好了!我問了俐瑪,她說沙律沒有抓到你,我正在擔心……」
「你回來做什麼?」裘寰飛繃著臉,冷冷打斷她。
看著他面國舊下那雙閃著怒火的深邃黑眸,田妍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你說什麼?」她不確定的問了句。
「我問你該死的回來做什麼?」裘寰飛的口氣更加暴烈起來。
好半晌,田妍才會意過來。
「我擔心你嘛!」田妍看出他眼中的責備,委屈的扁起小嘴道。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一開口不是贊揚她共患難的義氣,更沒有安撫她一路趕來的擔憂,而是問她回來做什麼?「我不是說過,叫你盡快離開這里?你這麼做豈不是自投羅網!?」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這麼幫我忙,我不能棄你于不顧啊!」
裘寰飛看著她寫滿義氣的小臉,實在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力感。
這個小傻瓜!
區區幾名侍衛,怎麼可能抓得住他,為了救她出來,他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如今她卻又跑回來自投羅網,豈不是枉費他的努力!?
「我既然有辦法救你出來,也有的是辦法月兌困,這下你這麼做,只是給我找了更大的麻煩!」
「喂——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可是為了你耶!」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她回來跟他共患難,他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嫌她雞婆!?
她田妍可是難得這麼好心,他竟然還把這種天大的恩惠說成——替他惹麻煩!?
「是!謝謝你的‘好心’!」裘寰飛沒好氣的回她一句,忍不住搖頭。
「真沒看過像你這麼笨的丫頭!」
他責怪的口吻、不諒解的眼神,讓田妍覺得一番好意跟自尊受到嚴重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