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當戶對 第4頁

「茲事體大,非你親自前往不可。」

窗外的卞胥听了暗暗好笑︰七迷島遠在東海,這美女一去,怕是十天半月回不來了。嗯,將她支走,可是為了方便自己參加錢老夫人的挑婿大會?隨歌啊隨歌,沒想到你竟是打的這種算盤。

但那季玲瓏卻依舊一臉平靜,接過信箋道︰「好,我這就出發。」

「等等!」隨歌喚住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走吧。」

季玲瓏抬頭看他,兩人目光相對,一時間靜寂無聲。

真是婆媽!卞胥啐了一口。就在這時,忽有風聲而來,膝上似被某物擊中,乍然一痛。那腿便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磕在瓦上,發出「喀」的一聲輕響。

糟了!他臉色大變,雙手推檐,借力迅速滑開,就听窗內傳來叱聲︰「誰?」

行跡已露,逃命要緊!當下腳下不停,借桃樹四下拐繞,匆匆離開。最後逃到客棧後院牆腳處,正想跳牆出去時,一個聲音悠悠地從樹下傳出︰「這就想走了麼?听夠了?」

卞胥吃了一驚,轉身看去,樹下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一人。

那人只是很隨隨便便地半靠在樹上,臉上還帶了淺淺的微笑,不但看不出半絲惡意,反而令人覺得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能夠遇見這麼一個人,都是件快樂的事情。他的容顏並不英俊,衣著也不華麗,偏偏給人一種很出塵的感覺,那風采絕世,天下無雙。

卞胥瞪著他,過了半晌,長長吁出口氣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天下第一敗家子。」

那人揚了揚眉,眼中露出濃濃的興趣,「我若是天下第一敗家子,那你又是什麼?登徒子,亦或偷窺客?」

既已被人攔下,索性也不逃了,卞胥打開扇子搖了幾下,「像我這樣的翩翩佳公子,怎麼可能是登徒子或偷窺客?警告你說話小心,莫要污了我的名頭。」

「哦?那你昨天晚上在棗林玉華池做了些什麼,竟惹得龍門弟子四處捉拿于你?」

「這個嘛,我只是昨天很巧路過,見一朵嬌花含露,停足細細觀賞一番罷了。」

「你剛才在他人房上倒掛金鉤,又為得哪樁?」

卞胥公子依舊面不紅心不跳地答道︰「日暮夕陽春色晚,不辭辛勞護名花。」

那人哈哈大笑,抱拳道︰「幸會了,卞小兄弟。」

「好說好說,我也沒想到竟然在這遇上名聞天下的迦洛郎。」前一刻還是面帶微笑欣欣而語,後一刻那人已一個縱身欺近身邊,卞胥連換六種身法都未能逃月兌于他,雙手「啪」地被那人扣住,當下臉色發白,心知遇上了生平僅見的高手。

「抱歉啊,卞小兄弟,你昨夜欣賞的那朵嬌花不是別人,恰恰是我的表妹龍如意。所以,我只能讓你回龍門走一趟了。」那語音溫文,手上卻不停,連點了他身上七八處穴道。

卞胥看著迦洛,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迦洛揚眉,「放心,只要你肯坦誠以待勇于認錯,我表妹也不是小氣之人,不會把你怎麼的。」

卞胥搖了搖頭,喃喃道︰「我才不怕她殺了我,我只怕——」

「只怕她要你娶她,是嗎?」

卞胥的表情等于默認。于是迦洛大笑,手在他面前輕輕拂動,「我表妹容貌絕麗,又是龍門少主,難道還配不上你嗎?」大笑聲中,他衣袖落下,卞胥的身子搖晃著,軟軟暈倒。

迦洛扶住他,手中多了管青竹小筒,拇指輕扣,一朵綠色煙花「啾」地飛上空中。不一會兒,幾個棗衣龍門弟子匆匆趕來,見到卞胥均大喜過望,「多謝迦二爺,這小子比泥鰍還滑,可總算逮到他了!」

「人你們帶回去吧,不過——此人畢竟是錢家貴客,告訴表妹莫要過火。」

「小的知曉。」

「好,你們去吧。」說話聲中,衣袂輕揚,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卞胥公子,被那幾個棗衣人抬著,不聲不響地出了客棧上了馬車。

黃昏最後一絲余輝斂起,終將夜色染盡人間。

第二章

還是原來載葉琪楓的馬車,不過現在被載的人換成了卞胥。黑臉大漢緊盯著他的臉,表情好生嚴肅。車里還坐了個棗衣人,見狀便道︰「真不明白這小子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是錢家五個候選女婿中的一個,只不過是個小白臉,還有點娘娘腔。」

黑臉大漢忽然嘆了口氣,眉頭皺得更深了。

棗衣人輕拍他的肩道︰「木大哥別愁,七姑娘這麼急著抓這小子只是怕他四處張揚,不會有其他用意的。」

「要保住一個女人的名節,只有兩種方法,一是嫁給他,一是殺了他。不知小姐會選哪樣。」

棗衣人的眼楮亮了起來,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這黑臉大漢姓木名嚴,暗戀他家小姐多年,但一直不敢表明,此次小姐在棗林溫泉沐浴時被這小子撞見,看了她的清白身子,事後小姐也不像是氣急敗壞的樣子,卻吩咐下屬快把他抓回去,看情形竟似還有幾分中意他。難怪木嚴會擔心成這樣。

棗衣人輕咳幾下,壓低了聲音,「既然如此,小弟倒有個想法,就不知道木大哥肯听不肯听了。」

「怎麼說?」

「這小子出身神秘,誰也不知他是從哪冒出來的,又只是孤身一人,想必沒什麼朋友親屬,如果他在上京求婚的路上出了點什麼意外死于非命,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一死……」

木嚴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位昊子三兄弟竟會給出這麼歹毒的計謀,連聲喝止道︰「這怎麼可以?此人罪不至死,這種想法萬萬不可,你別再說下去了。」

昊子三尷尬一笑,「小弟只是隨口那麼一說,木大哥莫要動氣。既然這樣,就安安分分太太平平地送這小子去見七姑娘吧。唉,雖說是個小白臉,但模樣生得俊,有些女人就愛這樣的……」

木嚴的眼角不停地抽搐著,顯得很是猶豫不決,昊子三見他已有些心動,便趁熱打鐵道︰「其實木大哥你這樣想,這小子這麼狡猾,也不是什麼好鳥,若是將他除去,也可算是給江湖除了個大害。他巧言令色,若是待他見了七姑娘,憑他那張嘴,七姑娘即使本來想殺的也會被他說得心軟,這女人的心一軟,可就大大地糟糕了。他若成了我們龍門的女婿,我們這幫兄弟往後可怎麼活?再加上他是錢家看中的人,若他到時候腳踏兩只船,你想想,到時候七姑娘該有多痛苦……」

「別說了!」木嚴把手握得咯咯響,咬牙道,「你說得對,我們要防患于未然!無毒不丈夫!」說完從腰中抽出了刀,正要往卞胥脖子砍去時,突然肋下一麻,手中大刀頓時月兌落,整個人歪倒在了軟榻上。

一旁的昊子三剛待驚呼,臉上也被人拂中,鼻子里聞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全身的力氣就那樣瞬間散盡,也倒了下去。

兩個原本坐著的人倒下去了,那個原本躺著的人卻坐了起來。只見他一掠額上的散發,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嘻嘻笑道︰「好一個無毒不丈夫啊,這回可真讓我大開眼界了一番。」

木嚴和昊子三雖是倒下了,但神志還是清醒的,眼見那個明明被迦洛連點了七八處穴道的卞胥竟然能動了,不但能動,還反過來制住了他們自己,當下心中大駭。這少年究竟是誰,怎會是這麼可怕的角色?

卞胥看著昊子三,搖了搖頭,再看看木嚴,頭搖得更加厲害,「嘖嘖,龍門怎麼會有你們這幫笨蛋加敗類?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難怪近幾年都庸庸碌碌,無所作為。除了迦洛那個敗家子外,龍門這一代的人都不成氣候得很,真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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