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當戶對 第20頁

「三日後便是錢老夫人的壽宴,一切到了那天即成定局,因此,這三天是關鍵時期,最後究竟會是我們贏,還是凶手贏,就看這三天。」

葉琪楓連忙點頭︰「沒想到好好一件美事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想來我真是幸運,五人里就我不會武功,卻到現在還安然無恙。」

迦洛想了想,說道︰「你們難道沒有發覺?凶手下手的目標並非以強弱而分。」

這會可連柳舒眉都感到好奇了,「那是以什麼?」

「舒眉為人閑散,最受不得半點拘束,娶妻這麼不自由的事情若非實在沒辦法,是斷斷不會為之的。你此趟前來,主要是給錢家面子走個形式,是也不是?」

柳舒眉大笑道︰「知我者迦洛也。」

迦洛淡淡一笑,目光轉向葉琪楓,「而葉兄弟也是受了你哥哥的囑咐才來京的,在你心里,對這門婚事也並無期待。是嗎?」

葉琪楓臉色微紅,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我……我只是覺得……我年紀還小,而且我從小就很怕見女孩子,和她們在一起,我覺得很緊張……」

「這就是了。相反,世子隨歌是打定主意要娶錢三小姐。連心上人都可以忍痛割舍;風七少的心思我不清楚。但他無論容貌家世都是你們五人中最搶眼的,據說女子們只要見過他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他的絕世風華,因此他中屏的勝算最大;而卞胥……」說到此處,迦洛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音,目光里帶了幾分寵溺意味地說道,「卞胥古靈精怪,神秘復雜,行事從不按常理出牌,對這樣的人物,怎麼可以忽視?」

葉琪楓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為我和柳大哥不想娶錢小姐,所以我們還活著,而世子他們想娶她,所以就先遭了殃!」

「是,所以我說,凶手選擇目標的標準並非你們中誰比較好下手,而是你們誰對選婿一事比較用心。」

柳舒眉沉吟道︰「凶手做這件事,得冒多大的風險?卞胥可先不提,而我們剩下的四人里,無論是誰死了,都勢必會引起不小的震動,他就不怕一旦事敗,身無全尸嗎?」

迦洛望著他,目光如水,「這只能說明,此事成功後可得到的利益實在誘人,遠遠超過這些風險帶來的憂慮麻煩。」

「還有一個可能啊。」葉琪楓興致勃勃地說道,「也許凶手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難也不會想到是他干的,他可以把自己藏得很好。」

迦洛淡淡一笑,說了一句話︰「如果凶手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的身份,可以安全到天衣無縫。」

窗外的斜陽似乎因這句話而忽然變濃,晚霞紅透,又一幕血色連天。

黃昏又逝,暮色漸濃,屋內靜悄悄的。薄薄的余光中,依稀可見床上被子高高隆起,一人面朝里而睡,呼吸紊亂,顯見受傷不輕。

屋瓦忽然掀了幾片,一人無聲無息地飄然落下,緊身黑衣,蒙著黑巾,獨留一雙眼楮在外面,即使這幽暗之中,那眼楮依舊亮得逼人。

他傾耳听了一下外邊的動靜,才又向床榻靠近幾步,似乎有點猶豫不決。但最後還是下了決心,向前走幾步,手腕疾翻,亮出一把匕首正要往下刺落,床上棉被忽得飛起,朝他當頭蓋了過來!

黑衣人心知中計,但他身手也的確了得,在這種危急關頭仍能反應迅捷,只見手中匕首劃出數到銀光,嘶嘶聲後,若大的被子就碎裂成了十幾片,來勢頓解。緊跟著身形疾掠,硬生生地拔地而起,「 」的一聲沖破屋瓦。

風中傳來他最後一句話︰「這事不算完——」

不算完——不算完——

聲音刺耳如銅鑼,余音久久不絕。

陰謐的房間里,床上原本躺著的那人此刻靜靜地站著,淡淡的月光從屋頂的破洞處照下來,映在他的臉上,目光竟是如此悲哀。

他的手慢慢在身旁握緊,緊到皮膚上的青筋條條綻出,那年輕臉上的滄桑氣息更重。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聲音仿佛是自喉嚨里逼出去的,無限悲憤,無限傷懷。

不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自外傳來,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衣衫不整,帽子都沒戴好的葉琪楓沖了進來,「怎麼回事?我好像听見有人說什麼——」

話未說完,見到迦洛臉上的表情,頓時怔住了,「迦兄,你怎麼了?」

迦洛閉起了眼楮,這時柳舒眉也匆匆趕到,一樣的衣衫凌亂,還帶著迷蒙未醒的樣子,「我看見一個黑衣人匆匆離開……迦洛你怎麼會在這個房間里?世子去哪了?」

一句話提醒了葉琪楓,四下看去,床上空空,碎布棉絮飛了一地,就是不見隨歌人影。

迦洛再睜開眼楮時,悲憤之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笑︰「哪有什麼世子。」

「難道……這是……」

「不錯,是我布的一個局,誘凶手上鉤的。」

「那凶手呢?」

「來了,又走了。」

柳舒眉皺起了眉頭,他的名字叫舒眉,然而他發覺這些天他皺眉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是剛才那個黑衣人?」

葉琪楓想到了一點,驚道︰「會不會和那個買斷田七血竭的黑衣人是同一個?」

柳舒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應該是。怎麼,迦洛,連你也抓不到他?」

迦洛走到窗邊,推開窗子,月光瀉進來,涼涼地鋪了一地。

「他跑不掉的。跑過了這次,跑不過下次。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柳舒眉與葉棋楓齊聲問道︰「是誰?」

迦洛抬頭看著天邊的明月,眼中似有淚光閃爍,最後低嘆一聲收起了愁容,轉身面對二人時,已恢復了平靜。

「卞胥。」他的每個字都說得很慢,「他是卞胥。」

此言一出,柳舒眉才驚詫地挑起眉,葉琪楓已先叫了出來︰「什麼?是他?不可能!」

「是啊,迦洛你是不是弄錯了?卞胥不是中了碧火流已經死了的嗎?」

「那一切都是木嚴和龍門另一個弟子看見的,我趕到時除了那匹毒發倒斃的馬,並沒有見到尸體。」迦洛把視線轉向柳舒眉,低嘆道,「看來隨歌當初猜對了,他一開始就懷疑卞婿在欲擒故縱,假裝被害而使自己成為最沒有嫌疑的人,同時更方便他暗中殺人。」

「可是你不是說那夜他和你待在一起,沒有機會去京城殺風七少嗎?」

「因為我當時忘了一點——卞胥的輕功非常了得,只怕更在你我之上。以那樣的輕功,癸時趕往京城,再天亮前從京城回到平安鎮,不是沒有可能。」

葉琪楓仍是疑慮多多,「可是,剛才那個聲音和卞胥又細又脆的聲音完全不同啊!而且那個少年雖然很多地方很可惡,但說他會做出這種令人發指的事來,我……我真是不敢相信……」

「我相信迦洛不會認錯人。」柳舒眉的手搭到了迦洛的肩上,定聲道,「聲音不代表什麼,別忘了這世界上還有種功夫叫做口技。迦洛,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其實我們已經知道他是誰,直接到錢府去把此事真相告知天下,他不就功虧一簣,無計可施了嗎?」葉琪楓說得天真,柳舒眉哈的一聲笑了出未,道︰「抓賊都要抓贓,更何況是殺害相國之子和北靜王世子這麼大的事情,單憑迦洛一句話,世人不會信的。所以,還是得抓住他,由他口中逼出事實,才能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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