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王 第20頁

「不信。」她咬牙切齒。

他笑道︰「我的話,你大概從來都沒信過。」

「因為你從來不值得我信。」她閉上眼楮,放棄喝酒的念頭,他卻伏了過來,低聲說︰「若你想醉,其實不用那麼麻煩。」

深吻,吻進她干涸的口里,沒有酒意,只有灼熱的火焰,攪動起她試圖變成死水的心湖,將那里攪得波瀾壯闊,天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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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白佳音就被迫住進寧王府。

慶毓坊的事情每天都會由孟豪或其他手下帶消息來,趙玄宸並沒有阻撓她與外界的溝通,哪怕是公主府派人來詢問病情,只要她願意,都可以順利地見到所有人。

只是白佳音一直在懷疑,趙玄宸在她的身邊暗中安插了眼線,無論她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已在他的監視之中。

她一直沒有機會去問心藍公主,類似那次的刺殺行動會不會還有,也沒有問趙玄宸,他是怎樣化解那次的危險。

只是有一次,她沉吟著剛剛開口,想問他關于當天的細節,他卻一句話將她擋了回來。

「你不想牽扯進來吧?若不想,就不要問。」

「你會殺了背後的主事者吧?」她咬著唇問。因為這件事跟自己有關,她還是希望後續不要發生任何的殺戮和流血。

他卻莫測高深的微笑,「你應該知道外面人是怎麼談論我的,若我是個善人,他們不會叫我佞王。」

這一句話就叫她的心涼了下去。

丙然,過不了多久,她听到孟豪無意中提及京中有數員大臣無故遭到貶黜和殺害,皇都中皆傳說這次寧王下手跟之前游獵中的意外遇刺有關。

她焦急地打听心藍公主有無被牽連其中,結果答案是否定的。

難道趙玄宸還沒有將這件事情懷疑到心藍公主的頭上?

不該啊,以他的精明,以及現在禁錮她在王府中的舉動,早就該將心藍公主列為重點懷疑對象了,但是,他遲遲沒有對心藍公主下手是為什麼?還在念著骨血親情,給對方最後一點余地嗎?

疑惑,卻沒有答案。

好不容易,她的腳不那麼疼了,這一天趙玄宸又正好入了宮,她嘗試著走出那片被他圈出來給予她養病的寧靜小院,一步步向王府外走。

起初沒有人阻攔,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喚一聲「駙馬」,但是漸漸地,當她越來越逼近到王府門口時,她明顯感到身邊已經有人跟隨。

知道她距離大門口不到七、八丈,有道人影忽然擋在她身前,伸臂阻擋,「駙馬,請留步,王爺有令,駙馬受傷未愈前,不得出府。」

她的眸光如星子般明亮,直視著那個人——侍衛長胡清湘,淡淡問道︰「王爺是否說過,我是他的犯人,若我出府一步,就地格殺?」

胡清湘遲疑了下,苦笑道︰「當然沒有,駙馬是王爺的貴客。」

「那就請不要擋我的路。」她繞過他,繼續向外走。

胡清湘再度阻攔,「駙馬,請不要讓在下為難,王爺的脾氣,駙馬應該知道,如果他怪罪下來,在下吃罪不起。」

她頓足看了他半晌,問︰「你幫他殺了很多人嗎?」

胡清湘一愣,沒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白佳音繼續注視著他,「若你殺過人,那麼今日為了阻止我,也可以殺了我,否則,我不會留下來。」她再也不停留,直接走到王府門口。

胡清湘在後面大喊一聲,「關門!」

「誰敢?」白佳音驟然動怒,凜然喝道︰「我好歹是公主的駙馬,私自拘押也是觸犯天雀法律的吧?今日誰要是強留我在這里,我即刻就自刎在門前,你們可以試試看,我說到做到!」

她的樣子嚇住了看守門的家丁,沒有人再敢關門,倒不是因為她的身份,畢竟在天雀朝中,誰都知道寧王才是最大的那一個,但是近幾日王爺將這位駙馬帶回府內,細心診治的事情早已在家奴中傳開,人人都知道王爺對這位駙馬的態度很不一般,生怕開罪了「他」也是開罪了王爺。

白佳音卻知道自己這一下雖然唬住了王府中人,但如果趙玄宸回來,自己一樣沒戲唱,于是她趕快出了府門,頭也不會地向著慶毓坊所在的南市口大街走去。

終于出了那座氣勢恢宏的王府,她的心情好了許多。這些天悶在那座小院中,頭上只有四方天空可以看,每日里還要忍耐他來看她時的種種厭惡和反感。

他天天親自為她的腳上藥,幫她按揉,那動作越是輕柔,她就越是抗拒。

她不喜歡看他對自己溫柔,因為她認定那都是虛幻的假象,她的眼前總是浮現著他一身浴血時依然冷笑的神情,那些踐踏人命的警告,也讓她無法將他再視作一個可以傾心信賴的人。

所以,即使他將她呵護于掌心之上,又怎樣?他擅長演戲,無論是當年的乞丐,還是現在的寧王。從他的臉上、他的口中,幾時能看出、听出幾分的真心?

就是此刻他說他要她,在乎她,愛他,要娶她,她也不會信了。

愛,不該是這樣的,那該是兩個人的相濡以沫,該是兩個人的生死相隨,而無涉旁人的命運,更不能以這樣的霸道強佔來要挾彼此。

但是她有時候也會惶惑。三年前他不是也如此霸道強佔?只是那層真面目,是在最後一刻才展現而已。

而她,對他念念不忘了三年的,究竟是他患難時與她的相扶相攜,泰岳山上的互幫互助,風雪洞中的彼此取暖,還是,他那一句沒由來,卻撼動她心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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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毓坊的新址已經將要開張,白佳音的出現讓掌櫃的很是驚喜。

「主子,您出來了?」

顯然她這些日子在王府中被禁錮的事情讓家奴們擔心不已。

她點點頭,「出來走走。」誰知道一會兒趙玄宸回來之後會不會把她又抓回去?她幾乎可以預見那一景象。

她注意到門口有一輛馬車停在那里,馬車裝飾華麗,一看來者就是身世非凡。慶毓坊還未開張,會有什麼大主顧提前光顧?

「公主殿下來了。」掌櫃的笑道。

白家的人都知道白佳音被迫做駙馬的事情,雖然人人奉命不敢說破,但是提到公主和主子的事情,他們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又不免覺得好笑。

白佳音卻一蹙眉,「她來做什麼?」

「在跟孟豪說話,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皺著眉,心底隱隱有不好的感覺,徑自走了進去。

方漢就在內室的門口,與其說是在等候公主的出來,更像是在把守望風,因為他一看到白佳音,就詫異地大叫起來。

「駙馬!您怎麼在這里?您從王府出來了?您、您的傷好了嗎?」

白佳音看他喳喳呼呼地跑來要攙扶自己,提前閃身一避,不悅地說︰「喊什麼?還怕公主听不到嗎?」

話音剛落,內室的大門就打開了,孟豪手足無措,神色慌張地站在那里,「主子,您怎麼……」

「我怎麼突然來了,是嗎?」白佳音哼了一聲。「幾時你和公主成了閨密?避開人,喁喁私語,為的是什麼?」

「你不要怪他。」心藍公主模索著來到門口,一臉歉然,「他是你最忠誠的下屬,我們兩個在討論的,是如何救你。」

「你們兩人?」白佳音思忖著她的說辭,益發覺得不妙。這兩個人好像不是今天第一次密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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