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檠微愕,回頭問︰「孟孟姑娘,還有事?」
「嗯,有點事想私下同世子妃聊聊,世子和爺可否先行避開?」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始終躲著鳳天燐。
那天過後,他們再沒見過面。
鳳天燐趁著為紀芳號脈的時機刻意把人叫到跟前,意外的是孟孟沒有局促不安,她依舊態度坦然,只不過那雙淡定的眸子始終回避自己,她……恨他?
上官檠認定孟孟想私下交代紀芳關于孕期該注意的私事,既然孟孟不方便挪位子,自然是他們避開。
他一把拽住鳳天燐,春風滿面地把人往外帶。
門關起,孟孟讓月霜、月華守在門外。
紀芳沉不住氣,搶著問︰「先告訴我薛蕾是怎麼回事?」
孟孟向來不願壞人好事,相信姻緣天定,認為天下事都該順其自然,但事關薛蕾,她對萬事萬物的豁達卡了關。
她輕聲道︰「世子妃相信我嗎?」
「比起薛蕾,我更相信你。」紀芳有現代靈魂,知道犯案的動機是重點中的重點,而孟孟沒有動機。
孟孟笑開,「真好,謝謝你。」
「不過是相信你,有這麼開心?難道鳳三他……」
「對,爺不信。」孟孟頭,一絲苦澀流瀉,她極力掩飾心情卻不成功。
「說!從頭到尾說清楚。」紀芳又火了,這個鳳三怎麼這麼討人厭!
孟孟開始娓娓道來,從五年前的恩怨到再見面的驚懼無助,她試圖躲開,沒想到薛蕾對她的怨恨依舊,該來的終究會來。
「為什麼你讓月華繼續跟在身邊?不怕有一就有二,不怕她誣賴你一次,就敢再對你動第二次手?」
「月華有她的為難,何況我馬上要離開,薛蕾就算想動手,也不會再用同樣的人。」
「離開?甘心嗎?」紀芳試探。
「為什麼不甘心?」孟孟反問。
「別想瞞我,我都知道的,你和鳳三之間的感情不是說說而已。」
「過去了,靈魂童返那刻,爺已經遺忘所有經歷。」
他們的感情早已化成灰燼,再不余留半點痕跡。
「為什麼會這樣?」
孟孟頭,「不知道,許是天地間循環的道理吧。」
紀芳暗罵自己,在想什麼呢?孟孟不過是個通靈少女,可不是靈界達人,能夠把陰陽兩界的規則模得透澈。
「真的想放棄,不願再為彼此盡力?如果你點頭,我可以幫你揭穿薛蕾的假面具。」
孟孟抬頭,時間不站在她這邊,她已經失去機會。
「爺的身分不同一般,婚姻大權不在他的掌握中,就算他願意相信我,接納我,但爺這樣的人肯定是要三妻四妾的,這種夫妻關系我不想要。生活可以窮困貧苦,只要夫妻一心,必定可以開創新局,但與三妻四妾的男人如何齊心?婚姻不能光靠女人的努力,我想要的婚姻關系,是像我爹娘那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即便死亡也不忍拋下。」
此話深得紀芳認同。
她和上官檠成親不久,皇後就為了把上官檠和鳳天祁綁在一起,異想天開地想把娘家佷女嫁給上官檠以鞏固兩家人的關系。
之後皇後把紀芳宣進宮里「曉以大義」,紀芳滿口應下,轉頭就把事情對上官檠說了。
她不表態也不宜泄情緒,只等著上官檠自己做出決定,因為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要他點頭,她便帶著沐兒離開,反正她能一個人把他生下,就能一個人將他帶大。
幸好上官檠不買賬。
他進宮向太子遞辭呈,說道︰「比起仕途光明,臣更想要家庭和樂,若兩者不能兼顧,臣情願放棄前者。」
這話表明他的態度,卻讓皇後大發雌威,送一把戒尺和一本《女誡》到靖王府,藉此警告紀芳。
說到底,怎能怪紀芳性子跩?懷胎已經夠難受了,還要面對這些討人厭的事。
上官檠怒氣沖沖地把戒尺和《女誡》送到皇帝跟前,咬牙道︰「多謝娘娘教誨,但臣妻溫順乖巧,實在用不著這樣的賞賜。」話撂下,他二度辭官。
事後听說皇帝對皇後發了頓脾氣,又封沐兒一個郡王當,太子妃也到靖王府對紀芳多有安慰,此事才算過。
連「遠房親戚」都如此,身為皇子,可以作主婚姻的空間肯定更小。何況鳳天燐那個人早早擺明,身為男子就該三妻四妾,才不會委屈自己,這種男人條件再好,紀芳也只當他是爛隻果。
孟孟嘆口氣,緩言道︰「我想請世子妃助我離開。」
「鳳三不讓你走?」
孟孟點頭,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因為懲罰不夠?還是為著……她想不通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于文謙托人到皇帝跟前請求,讓你離開皇子府?」
「于大哥?」
「對,但是皇帝沒有同意。」
「為什麼?」孟孟迷糊了,鳳天燐的反對已經夠奇怪了,連皇上也……皇家人的想法真讓人無法理解。
「有小道消息說,皇帝有意讓你當鳳三的側妃。」
「怎麼可能!」
「你把我問倒了,我只能說,想要光明正大地把你帶走,絕對不可能,但如果你堅持離開,我那里有幾個人。」
孟孟想了想,反手握住紀芳,說道︰「請世子妃助我一臂之力。」
「你得想清楚,鳳三手下的人不少,他的勢力比我家阿檠大,若你決定離開,就必須放棄過去的生活隱姓埋名,否則以他的能耐,想把你挖出來輕而易舉。」孟孟苦笑,「不必的。」
「為什麼不必?你別小看他的能耐。」
因為等他找到她時,她已經……不可能成為他的什麼人。「只要世子妃把我送回柳葉村,剩下的我會處理。」
紀芳與她對視,孟孟清澈干淨的眼底有著篤定。
她點點頭,「知道了,準備好之後,我會給你消息。」
第十七章 坦白一切 真相大白(1)
「我要吃面。」鳳天燐說。
孟孟望著他的臉,半晌後回答,「好。」
她進廚房花大把功夫做好一碗面,端到他面前,隨著這碗面上桌的還是一壺八寶茶。鳳天燐把面吃掉後,靜靜地看著她。
孟孟臉上波瀾不興,但心里不如面上此般淡定,因為她收到紀芳的消息了,就在今晚,她將離去。
「你在生氣?」鳳天燐直指她的心思。
孟孟抬頭,莞爾道︰「我沒有生氣。」
「我命人打你,你不生氣?」他不相信。
「也許立場互換,我會做出相同的決定,畢竟遭人背叛不是愉快的經驗。」
「你背叛過我嗎?」
視線相交接,兩人眼里都有著千言萬語,只是他說不出,而她無法表明。
須臾,她鄭重頭,「沒有。」
「確定?」
「我沒有說謊的必要。」
那天,紀芳離去時對鳳天燐撂話,「你要證據是嗎?可以,我會把真相攤在你眼前。」
她說得那樣篤定,篤定到……動搖了他的認定。
難道真的是他錯怪孟孟?真是他腦袋壞到分不清真假?
點點頭,鳳天燐說道︰「一個月後,我將迎娶薛蕾。」
不管是不是薛蕾使的計,等把人娶進門後再來秋後算賬亦不遲,紀芳說的孟孟的公道總有人得還。
孟孟听完後並沒有說話。
紀芳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他還是要迎娶薛蕾?換言之,他依舊相信薛蕾?
算了,她能說什麼?對他而言,她和薛蕾都是陌生女子,只不過薛蕾的品性有京城名聲做為保證,而她不過是個鄉野女子,怎麼能相提並論?
無所謂,她已經盡力了。往好處想,他是男子,將來若後悔,總比女人多了幾分余地。
「恭喜。」
「我可以娶你為側妃,即使你輸了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