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兒露出驚恐的表情,抽離被她緊握的手掌,飛快轉身離去。
「綠兒……」看著綠兒驚慌的表情,卿語心頭一陣發毛。
這里真的很不對勁,丫環是個啞子,而那主爺莫名其妙就要留下她,還親口說——他要她!
一想到這里,卿語不安地看著逐漸暗沉的天色,眼看天就要黑了,她已經不確定留在這里避入宮之禍,究竟是福還是禍,況且那男人太深沉,一接近他,總讓她不由自主打起冷顫。
為今之計,非走不可。草草用完了飯,卿語便早早上床,一直等到三更更聲響過,她才一骨碌兒跳下床。
卿語走到門邊,小聲推開門,一雙眼瞳四處溜轉,確定四下無人,旋即月兌下繡鞋,躡手躡腳走出房門,眼前的環境對她而言陌生至極,她也只能走一步算」步。
仰賴著月光,還有庭院里微弱的燈燭,她沿路模索著,希冀能找到通往莊外的大門,抑或是後門也好。
走了一大段路,沿路上都沒撞見什麼人,眼看大門就在眼前了,她興奮地綻開笑靨。
太好了。老天爺果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偷偷模模來到門邊,原以為會踫上的護院、下人,竟一個也沒看見,卿語興沖沖地拉開門閂,還小心翼翼地避免發出太多聲音,驚動屋里的人。
門閂拉開了,再推開其中一扇門板,她馬上就能自由了,一想到這里,她就開心地想歡呼,不過當然得等她安全月兌困再說。
奧——吱——
門推開了,門外一片漆黑,對于過于順利的逃月兌過程,讓她有些疑惑。
當她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走出去時,耳畔卻先听到,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听見的嗓音。
「這麼晚了,你還想去那兒?」善求恨從她身後的夜色里走出,略沉的嗓音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索命惡鬼。
「啊啊——你、你……」她驚慌地轉過身來,發現他就站在夜色里,而他像是早已算好,在這里等她的。
「我……」卿語急著想逃出去,無奈全身的力氣全耗費在發抖上,無力跨出一步,只能抓著門板邊瑟瑟發抖。
「想走?」砰一聲,善求恨關亡大門,幽深的眸盯著那發顫的身子,微揚的語調令人發寒。
「我……我……」廢話,難道留在這里等死?
卿語在內心咬了口.但打結的舌頭,硬是讓地無法把話說清楚︰「我不能再留在這里,說、說不定……會給你惹禍,我、我想你應該不會……笨到留下我……才對。」
她傻笑幾聲,絲毫不敢看他臉上的表情,銀制的半邊而具在黑夜中格外醒目,更讓他臉上的表情,也格外陰冷。
「是嗎?既然想留下你,那些我自然不怕,普天之下,我還不認為有誰是我該害怕的,你說是嗎?卿卿。」
他輕笑著,忽然走近她跟前,玩弄起她垂落在胸口的一綹發絲,
她沒料到他會做出如此輕佻的舉動,驚駭地退了一大步,直到背脊頂在門上,她才意識到她沒路可退了。
又來—了,他又這麼喊她……別這麼喊她……
再次听到熟悉的呼喚,她傻怔住,澄澈的水瞳漾滿疑惑與不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喊我?我壓根兒不認識你,我、我現在就要離開,對于誤闖貴莊一事,我已經道過歉丁,所以……」
卿語越說越害怕,急著逃離眼前這邪魅的男人,他的眸光很冷,極帶侵略性,總讓她渾身一陣輕顫,她不確定接下來,他會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她只知道,她無法在這男人的四周待上…刻,多待一些時候,兒乎就快要讓她窒息。
「在我還沒應允你能離開前,你就不能能離開伏夜莊一步。」他霸道地喝令。
「憑、憑什麼。你不能隨便就囚禁無辜的百姓,何況我是無心闖入的,你更不能……」
活來不及說完,他忽然又湊近她一步,近到她可以清晰感覺到,他的熱息就噴吹在她臉上。
「不能嗎?」
「當然不能,我根本不認識你,有膽子就把那只面具拿—卜來,讓我瞧仔細你究竟是什麼人,躲在面具後為難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實在是被逼急了,卿語忍不住惡言相向,話一出口她又後悔了,咬著下唇,以眼角余光怯怯地盯著他,地不該在這個時候激怒地的,萬一地心情不好,把她給宰了,她該找誰討公道去?
「是嗎?」出乎她意料之外,他沒有動怒,反倒笑了。
「當然。」她鼓起勇氣維持方才的氣勢,只要氣勢比他強,她才不會再抖個不停。
「那就等你認出我是誰之後,說不定哪天我心情大好,會放你走也說不定,在這之前,你別想離開這里一步。」善求恨斂下笑容,轉頭對身後的下人吩咐。「來人!請卿姑娘回房,派人嚴加看守,若再讓她離開房間,一律問罪。」
「是。一下人接了令,就往她的方向走去。
一听到他要囚禁她,卿語嚇白了臉,來不及掙扎,已經讓兩名壯漢給擒住了。
「喂……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憑什麼,快放丁我,喂……」
漸漸地,她的聲音消失了,偌大的前庭恢復了幽靜,陡地刮起一陣冷風,吹散他腳邊的落葉。
憑什麼?哈!漠家的人有資格這麼問他嗎?
善求恨冷笑著,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驚起他的注意,不過他並沒有轉頭看,就直接開口道︰「子蕭!有事嗎?」從腳步聲判斷,他可以輕易知曉來者是何人。
「恨爺,請恕小人多嘴,那卿姑娘說的也沒錯,萬一讓朝廷的人知道她就在伏夜莊,會惹禍的。」
連著幾日的觀察,朝子蕭真的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至少從來不近的主子,竟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起了興致,這就很值得玩味。
「子蕭。我交代你的事都辦妥了嗎?不然怎麼有閑功夫在這兒磕牙。」
言下之意,他可真有膽來管他的閑事。
听這語調,朝子蕭知道善求恨惱怒了,連著笑臉,說明緣由。「主爺,其實是這樣的,今日我到京城里去,才知道那漠姑娘就是漠府的千金小姐,已經被欽點為秀女,原本前幾日就該被送進宮里,但她人逃了,人宮之事只好先櫚著,現在漠家派出眾多人馬尋她,宮里也有派人出來搜尋,我們留她在這兒似乎不妥、」
解釋丁老半天,朝子蕭才把真正的目的說出口。
「哼。」善求恨哼丁哼。「你真要花心思管這閑事,那就給我去看牢她,讓她溜了,我連你一塊罰。」
「是。」朝子蕭無奈地接下這樁苦差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那位卿姑娘來丁之後,善求恨就變得暴躁易怒。
嗚……早知道就不要多嘴,明知道這事不尋常,他還瞠這渾水,果然是白找死路。
「還在那磨蹭什麼?」
「那屬下告退。」朝子蕭退下去。
轉眼間庭院里又只剩下他,而那如洶涌波濤的激動情緒,也才慢慢平緩下來。
善求恨無溫的幽瞳,凝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澄澈的圓月里,隱約可見一幕火光滿天的場景。
剎那,他周身的屋宇房舍都被火舌吞噬了,他看到好幾個下人,身上燃著熊熊火焰,不到半刻,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成一副焦尸,鼻間還清晰嗅到人肉燒焦的臭味,還有耳畔不時傳來的尖喊聲……
善求恨閉緊雙眼,眨掉那不該存在的眼淚,雙手握成拳。
今日留下她,不過是他報復漠家的第一步。
他發誓,他一定會讓漠家嘗到比浴火焚身、家破人亡還要痛苦萬倍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