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枕 第4頁

這可真是天下奇聞了!

***

破曉的晨曦,投窗而人,灑丁一地灼光,案桌上的紅燭漸熄,堆滿燃燒一夜的燭淚。

她真的不懂……或許她真該問個清楚才是。

躺在床上的卿語,依然昏迷未醒,而床榻邊,意外多了抹身影,黑湛的眸眨也不眨地盯緊榻上的嬌麗人兒。

是她!就算她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

善求恨撫著如浪濤般翻滾過的心房,心緒還停在乍見到她時的激動,直到這一刻,他還是無法置信,她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而他竟然能在分別多年後,一眼就認出她來,是老天爺憐憫他,特地將她送至地面前來嗎;

他的視線再接觸到那張無辜的睡臉,全身起了一陣僵直緊繃。

他才剛回到離開十余年的京城,就听聞皇帝廣召秀女人官服侍,而漠府千金就是其中一人,只是他更意外,她沒有乖乖人宮,反倒逃家了,這會兒主動踏進他的地盤,看來連老天爺都是站在他這邊。

十三年未見,她出落的更加標致,漠府顯然比他所預料的,還要盡心栽培惟一的寶貝女兒,但只要他還活著一天,他就不會讓漠府如此順遂。

羽睫眨丁眨,卿語慢慢睜開眼。「這里是……」

隱約感覺有兩道極富侵略性的視線,烙印在她身上,她直覺地轉過視線,一探究竟。

赫然發現房里的雕花椅上,坐著一名男人,

天啊!她的房里竟然有男人?

「你……」卿語驚呼出聲,眼瞳直盯著那陌生的身影,小手緊緊抓住錦被,護在胸前。

朝陽從他背後照進屋里,在他的身軀四周泛出一層光圈,而他臉上更是閃出刺眼的光芒,讓她不得不屈起手臂,遮擋那過于刺眼的光線。

他無語逼近她,拉了一張圓凳,在她的榻旁坐了下來。

「你……」卿語掙扎地坐起身,而她也才真正看清楚他的樣子。

他的身型遠比她所想的偉岸挺拔,左臉頰上戴著一只半面銀制面具,那只面具下,是—雙冷漠的黑眸,微揚的薄唇挾著一抹淡漠,讓人無法輕易猜山他們情緒,可由他深刻的五官線條來看,面具下的皮相,該是不差。

卿語不敢明日張膽看著他,只敢以眼角余光打量那陌生的男人。她自知理虧,夜闖私宅,心中已然有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被押回漠府,給送進宮里。

他依然靜默不語,狹長的黑眸一徑地盯著她,眸光帶著侵略與審視,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前的打量眼神,讓她備感威脅,樓緊單薄的身廣,瑟瑟發抖。

「對不起……」

半響,她才艱難地吐出這句話,試圖打破過于沉寂的氣氛。「我不是有心闖進來的,只是……你放心,我馬上就會離開這里,不會給你添麻煩。」

他眯起黑眸,仔細打量她,還是不願開口同她說上一句。、

她嬌軟的聲音一如往昔般,沁人心脾,曾幾何時,他也深深被這柔軟的噪音給吸引住。

十三年不見,她的雙眸,璀璨晶亮,就算上等的晶玉光澤,也比不上她的一個眼波流轉,她的唇豐潤飽滿,她的臉蛋兒女敕白細致,眉如柳,身材秧縴合度,她早已是—朵含苞待放的嬌艷花兒,就等有心人采擷,時機——到,立刻能綻放出她最美的姿態。

總算,他這十三年的等待沒有白費,他的花兒已經成熟丁,就等他親手摘下。

等了好一會兒,依舊沒人理她,她只好鼓起勇氣,拉拉他的衣袖。「公子,我剛剛說的話,你有听見嗎?」

霍然,他奮力拍掉她的小掌,低吼出聲。「不要隨便踫我。」

「對、對不起……」手臂挨了一記,卿語連忙縮回小手,哈著氣搓揉著,晶亮的瞳眸透出一絲恐懼。

發現自己失態了,善求恨臉上激動的神情一閃即逝,又恢復方才漠然的樣子。

他站起身,旋開步伐走到門邊。「三餐會有人送來。」話說完,立即離去。

卿語怔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還回不了神,耳畔還回蕩著他深沉的嗓音。

不知是否為她的錯覺,她覺得那聲音好耳熟,甚至他的五官,都讓她有股熟悉的感覺,他給她的感覺,一方面不像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般,有著全然陌生,但另一方面,從他身上,她感覺到的卻是疏離與難以靠近。

她不確定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是針劉她,還是天性如此,若真是如此,他才會因為她無心的踫觸而大怒?

她真的不懂他。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高深莫測的人,別說猜透地的心思,她連他的情緒都瞧不出一絲端倪,尤其他臉上的銀制面具,總不自覺勾起她的注意力,甚至讓她起了沖動,想要看看那面具下的臉,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哎呀,好煩呀,別想了。」

卿語煩躁地抓扯頭發,對于那名陌生的男子,有著無限的疑惑。

等等——他剛剛說丁什麼來著?

她努力搜尋記憶,赫然想起他說︰三餐會有人照料。

這是什麼跟什麼,他的意思是要將她軟禁?!

不可能呀,他跟她素不相識,無冤也無仇,何況她還是帶罪之身,萬一讓人查出她就窩藏在這里,他也會跟著倒大霉的。

還來不及弄清楚對方的用意,卿語突然想起他就待在房里,可能看了她糟糕的睡相一夜,

轟——

陣陣熱燙酡紅欺上卿語的雙頰。慶幸她的衣衫還在,沒被扒光,不然她鐵定羞怯到死。

依照種種跡象顯示,他極有可能看她醉糊涂了而照顧她一晚,一覺醒來,他也沒立刻差人將她趕出去,說不定他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冷漠嚇人,內心實則是個溫柔的人?

雖然昨夜的驚險畫而,還歷歷在目,卿浯還是寧願相信她遇上了好心人,干情于理,對方既收留丁她她似乎該去道謝一番。

***

卿語才剛要踏出房門,朝子蕭隨即迎丁上來。

「姑娘,你總算醒了,」我差人準備了熱粥,你先墊墊胃,暖活一子。」

「你是?」

「哦,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這伏夜莊的總竹,敝姓朝。」朝子蕭簡單向卿語介紹自己,依他昨天的判斷,眼前這娟麗人兒來頭恐怕不單純,不然善求恨也不會當下決定留下地,光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刈地另眼相看。

「朝總管,昨夜勞煩了,我不是有意闖進貴莊,實在是逼不得已……」

「唉,先別急著跟我解釋,這些話還是留著跟我們家主爺說吧,來,先喝點熱粥。」朝子蕭招來下人,端上熱食。

眼前的男人笑容可掬,讓卿語不自覺放松了戒心,肚皮也餓了,索性湊合吃了些。

「伏夜莊……」卿語細細低喃這名字,不知為何,當她口中念著這個名字時,心頭猛地一陣針刺。

「姑娘知道我們伏夜莊?」

「不……我不知道。」卿語心虛地低下頭。一听到「伏夜」這兩個字,她直覺想起他臉上的銀制面具,心頭更是涌出渴望,想要看一看那而具底干的皮相,究竟隱藏了些什麼。

「現在還很少人听過,我們伏夜莊是以販酒為主,主爺到各地搜羅美酒,再拿到京城販賣,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怎麼會躲到咱們的酒雍里?」

「我……我叫……」卿語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報出本名,畢竟她現在是待罪之身,潛逃抗音可是死路一條,如果她現在讓人抓了回去,一定會連累漠家。

卿語轉念一想,隨口編個小名。「大家都叫我阿卿,因為有人追我,我才會在情急之下躲進雍里,沒想到陰錯陽差進到貴莊,真的很抱歉。」她歉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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