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夏海夕大吃一驚,滿腦袋的瞌睡蟲全部逃之夭夭。
「妳、妳、妳怎麼可以隨便放人進來啦!」她癟著嘴埋怨道。
「妳又沒交代不見誰。」櫃台小姐答得理直氣壯。「對方是個大帥哥耶!快去會客,如果讓帥哥等太久會遭天譴的。」說完她就「啪」地掛上電話。
好一群見色忘友的家伙。啐!
「夏海夕,外找。」
辦公室那頭,傳來男同事暸亮的叫喊聲。
她死死黏在椅子上、磨磨蹭蹭好半晌,經過同事的三催四請,才不得不起身前去「會客」也。
辦公室外設有一隅雅致空間,鵝黃色的沙發、干淨光亮的玻璃茶幾、自動咖啡機及可以俯瞰街景的落地窗,設備舒服完善供訪客使用。
夏海夕盯著落地窗前的頎長背影,心中感到既甜又苦,她怔在原地,猶豫著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態面對他?
躊躇之際,倒是對方率先開口喚她,這才拉回她神游的注意力。
「海夕。」桑冬宇瞬也不瞬的瞅著她,低醇的嗓音似在詠嘆。
她壓抑著劇烈心跳,故作輕快道︰「學長,怎麼有空來?找我有事嗎?」
自從向他坦白心意後,她就沒辦法以平常心面對他。夏海夕還在努力,相信終有一天,她會對他釋懷的。
桑冬宇蹙起眉,對她的生疏稱呼十分不以為然。邁開長腿,他一步步捱近她。
男人高大的身形帶來無比的壓迫感,夏海夕不自覺的往後退,盡量與他保持距離,否則她擔心自己過分猛烈的心跳聲,會被他清清楚楚的听見。
但落入他眼里,他對她的退縮卻有了不同解讀。「妳就那麼想逃開我身邊?」他惱怒極了。
除了逃避,夏海夕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原以為已將對他的感情封鎖,但昨晚的不期而遇,卻輕易粉碎她薄弱的保護膜。
心,仍為他而失序顫抖。
「夏海夕,不要不說話。」桑冬宇的眉間布滿陰霾,嘶啞的聲音夾帶著憤怒與無奈。
「找我有事?」她漫開笑,吶吶的重復。
他明白她存心裝傻。嘆口氣,他不打算迂回。「回來我身邊。」
夏海夕的心跳如擂鼓,感覺胸口被重重撞擊,呼吸好困難。「又要來挖角?」她故意嘲諷道。
「『蛻變』需要妳。」低啞的聲調從男人口中緩緩逸出來。
她並不意外听到這回答,可是心口疼得厲害,垂下眼,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證據。
大手溫柔地托起她下顎,深黑如潭的眸凝視她清麗憂傷的臉龐,他的話不疾不徐、字字鏗鏘。「我也需要妳。」
幾乎忘了呼吸,夏海夕睜著水眸楞楞的相望,無法明了他口中的「需要」,究竟所指為何。
他以眼神描繪著那張嬌憨與詫異的神情,喉頭逐漸干涸緊澀。「海夕……」這個不知曾幾何時、悄悄刻劃在心頭的名,竟深刻得令他難忘。
癌首侵佔那粉女敕的唇瓣,他霸道的擷取她檀口中的甘甜,吻得深切而失魂。
夏海夕恍若被施了魔法,全身僵硬得好似一尊雕像,動彈不得,只能被迫接受他好聞的古龍水氣味而陶然沉醉。
他的吻由深轉淺,時而輕啄、時而舌忝舐她紅艷艷的芳唇。
貝情挑逗令女人的理智化為一團漿糊,完全喪失思考能力,她閉著眼,承接那排山倒海而來的細碎親吻以及教她戀戀不舍的氣息。
她終于明白,日積月累的愛戀,豈是短短一個月就能拋棄得一乾二淨的?
他們忘我的遞換鼻息、熱烈交纏,探索彼此的唇。
她的回應令他狂喜,雙臂將她擁得好緊,深怕一松手她又會逃離。
直到她覺得肺部的氧氣快被掏空,需要補給新鮮空氣時,才推拒著他的胸膛,企圖制止這狂野的吻。
兩人四目相接,目光繾綣,此刻無聲勝有聲。
桑冬宇瞅著她酡紅的嬌顏、迷蒙的眼神和殷紅的菱唇,醉心于她散發的嫵媚性感風情,尚未平復的紊亂氣息霎時又深濃起來。
此趟前來,除了想見她一面外,更重要的目的是將她帶回「蛻變」,然而,事態完全出乎他控制之外,但他喜歡這樣的發展。
突然,他興起私念──
即便最後他不能挽回她,也不想將她讓給別的男人。
這種心態很無恥,可是,目睹她和他之外的男人相處融洽、相談甚歡的甜蜜模樣,自己竟憤怒得整夜無法入眠。
「海夕、我的海夕……」他從她柔軟的發絲中,汲取到淡雅好聞的薄荷清香,那是他記憶深處最熟悉的味道。「回到我身邊好嗎?」他近乎呢喃地說道。
癱在那寬厚溫暖的懷中,喘得厲害的夏海夕早已失去自我,她宛若一只溫馴的貓兒,虛軟無力的依附著他英挺的身軀,這也是她夢寐以求的港灣。
她真的好愛他呵……愛得心都痛了。
多年前埋下的愛情幼苗經過多年滋長,早已茁壯成一棵大樹,即使風吹雨淋仍屹立不搖。若想鏟除,就只能連心一並毀棄。
見她沒反應,他不安的再度開口。「海夕,回到我身邊,跟著我、陪著我。」
聲聲請求令人動容,但腦海中驀地浮現一張艷麗倨傲的女性臉孔,以及她尖銳的言語,剎那間又將夏海夕從天堂打回現實,輕飄飄的心直往下沉。
她答應過冉幽嬋,不會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況且,他們即將論及婚嫁了,不是嗎?
「我不可以……」她艱難的擠出話來。
桑冬宇從她如雲的秀發中抬頭,愕然的盯著她,眉心糾結。「為什麼?」
夏海夕黯下眼,退出他的懷抱。
他清楚,她又開始想逃了,于是便把住她的肩頭,輕聲誘哄道︰「把妳的煩惱告訴我。」
向來,都是她分擔他的負面情緒、听他發牢騷,不時鼓勵他、激勵他,帶給他力量,而他卻粗心得連她的深情都沒注意到。
夏海夕啟動雙唇,又頹然放棄、欲言又止。
他仍不死心的追問。「把妳心里的想法告訴我。」
于是她狠下心,以譏誚的口吻回敬。「桑冬宇,你想當劈腿一族嗎?」
瞅著她的俊顏愀然變色。
「你想趕流行,本小姐可沒興趣奉陪。」她找回往日和他相處的模式,一旦開了頭,就不那麼困難了。
碩大的拳頭緊握,原本俊美的臉難看到極點──他想到的,是她也有男伴,而她不會反叛對方。
作戰成功了嗎?為什麼她自己感受不到一丁點喜悅,心口反而泛著痛楚?
他還是有所遲疑的……或許他是喜歡她,但對女友的感情更深厚,不是她這個電燈泡能比得上的。
她不想當後補的備眙。
「你跟幽嬋不是好事將近嗎?不可以辜負她唷!不然我就跟你拚命。」夏海夕掄起粉拳,作勢威脅他。
桑冬宇陷入沉思之中,眼眸覆上一層灰霧,他默然以對。其實那純粹是女方單方面的說辭,他從未動過和冉幽嬋結婚的念頭。
「剛剛的一切,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夏海夕輕松地聳聳肩、揮揮手,故作瀟灑模樣。「我要回辦公室了。」
再不走,她婆娑的淚會害她泄底。
「給我一點時間。」桑冬宇倏地捉住她的手,他承諾。「妳等我,還有,別再搞失蹤了。」他輕聲叮嚀,執起她的柔荑印下深深一吻,越過她毅然離去。
夏海夕咬著唇,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她已泣不成聲。
她真的可以等嗎?
等到的是幸福,抑或是再一次的傷害?
幸福,值得等待。但傷心勢必太痛,她……禁得起再一次的失望打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