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科技日新月異的年代,越來越多的事物都和「電腦」這玩意扯上關系。
不會操作電腦的人,在這世界上似乎成了半文盲,尤其是現在政府已經從小學便大力推行上網教育的趨勢,不會電腦的成年人恐怕要自嘆弗如了。
尤其近幾年來,網際網路更是快速發達,儼然成為生活必備的一部分,無論男女老幼都開始學習電腦,深怕自己落伍被取笑。
商人們嗅到哪兒有商機,便往哪里鑽,于是許多組織在網路上應運而生。
而不管是悠游于網際網路中的族群,抑或不踫電腦的菜籃族,也曉得網路上有那麼一個響叮當的組織——
「禁忌場」。
懊組織吸收了許多條件優秀的男女,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各種嚴格訓練後,而成為該組織正式成員。
每個月除了有優渥薪資,還能抽十分之二的佣金。
透過該組織網站,「客人」可以從中挑選一位優秀成員,以競標的方式出價,選擇「伴游」對象。
一方面是提供競標的樂趣,另一方面也滿足了現代都會男女寂寞、愛慕虛榮的通病。
如此特殊、禁忌的經營方式,雖然讓該組織極受社會各界關切,但由于從未傳出任何糾紛及丑聞,信譽良好、形象優異,每年都賺進大把大把鈔票——
而「禁忌場」的幕後老板從未曾在媒體曝光,更添其話題性。
事實上,該組織是由五位出身良好、才氣縱橫卻個性反骨的各界菁英,共同出資組成。
志同道合的他們,名氣早已非同凡響,當初純粹玩票性質的投資,沒想到卻為他們帶來可觀的利益。
這一次,恰逢該組織「周年慶」,五位年輕有為、想法獨特的「壞胚子」,決定將自己推上「競標」行列。
不過競標對象的選擇仍掌握在他們手上,一切純屬娛樂——
第一章
明明心情沉重無比,卻還要一臉雲淡風輕、開朗愉悅,是多麼大的挑戰。
對田綺荷而言,每每到醫院探望母親,內心就必須歷經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
站在病房外,她閉上眼調適哀傷的情緒,勉力扯動唇角,在僵硬凝重的臉上裝飾一抹微笑,隨後才旋開門把。
「媽,我來看你了。」她的語調有多輕快,心痛的指數就有多高。「你來了……」田林彩霞躺在病床上,插著針頭的肘部,因長期注射而泛著一片駭人的瘀紫,聲音氣若游絲,形容枯槁。
一听到疼愛的女充滿活力的聲音,原本呆板絕望的臉龐,立刻露出笑容,她是打從心底開心。「工作忙的話,就不必特地跑一趟了。」
病重的母親仍不忘體貼的為她著想,讓綺荷既感動又難過。
「媽,我一點都不忙。」她唇邊的笑弧擴大,一連忙著把帶來的向日葵插入花瓶中,取代枯萎的香水百合。
燦黃的花朵如太陽般明亮,為清冷單調的病房,增添一絲活潑色彩及朝氣,借此讓母親感受一點生命的活力。
「就算再忙,也要來看看你我才安心。」她柔聲說道。倘若可以,她真的很想隨時陪在媽媽身邊,因為,這樣的日子所剩不多……
「綺荷,過來坐,媽有話跟你說。」田林彩霞孱弱的叫喚。
綺荷噙著笑,來到床畔坐下,握住母親干巴巴的手。「媽要跟我說什麼?」她盡量保持輕松,不讓母親看穿她難過的心情。
田林彩霞深吸一口氣,艱難啟齒。「你三個姐姐都嫁人了,就只剩下你……」光是開口說話,身體就像被車碾過般疼痛不堪,得停頓好久才能繼續。
看著母親連呼吸都備覺困難的樣子,綺荷胸口窒悶不已,她將母親干瘦的手握得更牢,以傾注一些溫暖。「媽,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好嗎?」
田林彩霞搖搖頭。「我怕以後沒機會說了。」她已是胃癌末期,醫生宣告最多僅剩半年生命。
不過,她相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許再撐不了那麼久……
「媽,別胡說。」綺荷斂著眉,聲音輕柔卻堅定的駁回。「你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田林彩霞不願妥協,徐緩道︰「我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你披上白紗的漂亮模樣,我不想帶著遺憾進棺材。」
「媽……」聞言,淚水立即佔據眼眶,綺荷哽咽難語,咬著唇把淚含在眼底。
喘著氣,田林彩霞接續道︰「上次不是說你男朋友向你求婚嗎?進行的怎麼樣了?」
她愣了下,一股揪疼自心口蔓延。「嗯,很順利。」她輕描淡寫帶過,並未多著墨。
得到肯定的答案,田林彩霞稍感安心。「你能有好歸宿,我死也無憾了。」
綺荷別過臉,悄悄拭去滑落的淚,胡亂應了聲,深怕一開口就泄露她的悲傷。
待情緒平復了些,她一如往常把持著報喜不報憂的原則,談論近日來工作上的趣事。
母親大概是累了,逐漸合上眼皮,憔悴卻祥和的臉龐上滑落一道淚痕,嘴邊卻漾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綺荷為母親蓋好被子,瞬也不瞬的凝視母親的面容,想把母親的容顏刻劃在心版上,永遠不忘。
她緊緊把住母親冰冷的手,偎著自己的臉頰,試圖把自己的體溫注入到母親虛弱的身體,此時無聲勝有聲。
獨自坐在醫院頂樓的空中花園長椅,綺荷再也忍不住心中濃烈的哀愁,掩面哭泣著。
和煦的陽光融融的照拂著,卻溫暖不了她失溫慘澹的心。
除了因為母親重病,即將不久于人世而悲傷,另外,也為剛剛在母親面前撒的謊而心虛——
版訴母親男友跟她求婚,婚禮目前正在安排中,這些都是她一口編造的謊言。
男友是向她求婚沒錯,不過那已是兩個月前的往事了。
雖然她的正職是模特兒,但她卻一心向往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于是報名參加一年一度的服裝設計師選拔賽。那時她投注全副心力,完全沉浸在設計圖稿里、還四處尋求布料、素材,要不就往醫院跑、陪伴母親,壓根無心談情說愛。
交往兩年多的男友受不了她的冷淡,嫌她把工作看得比他還重要,于是發出最後通牒,要她在事業與愛情間擇其一。
當時她全心全意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男友找上她,二話不說,竟當眾甩了她一巴掌,忿然離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她和一群看笑話的同事。
她呆滯了好久才回神,雖然受到屈辱卻沒有哭泣,因為接下來還有一場走秀,她只是默默的撲了厚厚一層粉,粉飾頰上的紅痕。
直到三天後,把參賽作品完成,她才恍然意識到被「甩」的事實。縱使難過,但她還是得武裝堅強,冀望作品能獲得評審青睞。
一個月後,設計師選拔賽結果出爐,她苦心制作的作品一路過關斬將,可竟在決賽意外落選。
接二連三的厄運及打擊,將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徹底打亂,自信心也全部崩盤。
心中的苦楚無處發泄,每當夜深人靜時,僅能對著一室寂寥,獨自喝著悶酒。因為唯有喝醉,才能入睡。
她不是什麼亞洲新銳服裝設計師,目前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模特兒,靠走秀賺取微薄的酬勞。
男朋友早就離她而去,只留下火辣辣的一記耳光,當做臨別紀念,根本不會有什麼婚禮……
這些遭遇,她絕口不對母親提起,甚至撒下漫天大謊,以隱瞞實情。
只因她不忍心讓年邁、且時日無多的母親擔心,當初善意的謊言,如今卻被迫要成真。
思及此,綺荷的淚腺如同故障的水龍頭,不斷泌出淚液。而唯有在獨處時,她才能宣泄滿腔哀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