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兒的心機 第9頁

一旦她一頭栽進某些事物中,就必定全力以赴,從不半途而廢。

做足了準備功課,對編劇有了初步了解後,她才稍微寬心。

閉上徹夜未合的雙眼,放松神經,困意便一涌而上,這才感覺到疲累。

整理好筆記、資料,一躺上床,沒一會她已沉沉入睡。

不知經過多久,一陣聲響劃破靜謐的空間,在她耳邊回蕩,擾得淺眠的她攢緊眉心,拉高棉被蓋住臉,杜絕干擾。

滴鈴鈴的聲音仍舊持續不輟響著。

「唔……」她從喉間逸出低吟,迷迷糊糊間從棉被中采出一只手,模索床頭上的鬧鐘用力一按,然後繼續睡。

滴鈴鈴、滴鈴鈴、滴鈴鈴……

「好吵……」她不悅的低吼,把自己裹得緊緊,像個蛹似的。

外在的噪音讓她無法安眠,但由于身體沉重,導致連睜開眼都力不從心,判斷力也大受影響,連音源都分辨不出來。

安蕾二度伸手將鬧鐘撈進懷里,重重的壓下鬧鐘按鈕。

她以為就此天下太平,可以安安穩穩的補個眠。

但,她錯了。

滴鈴鈴、滴鈴鈴、滴鈴鈴……

魔音猶然不絕于耳,吵得她耐性盡失、怒火攻心,索性掀開棉被坐挺身子,抓起鬧鐘「研究」一番。

揉揉惺忪睡眼,赫然發覺她根本沒調鬧鐘,而且調時指針和時針成為一直線,絕對不會響。

當睡意逐漸退去,安蕾的感官終于恢復正常,立刻察覺出打斷她睡眠的罪魁禍首,竟是擱在枕畔的手機音樂。

對方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屈不撓的毅力令人欽佩。

看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九點二十八分。

她強抑住滿腔牢騷,還是接起電話。「喂?」因為剛睡醒,她的嗓音沙啞且慵懶。

「請問是‘胡蓋洗衣店’嗎?」

「嗄?」她愣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昨晚你不是打電話給我,要寄帳單過來?」對方語氣正經八百。「怎麼,忘了?」

好听的男中音有一股醉人的魔力,稍稍消弭了她高漲的火氣。

「什麼胡蓋洗衣店,你打錯了……」她癟了癟嘴,口氣有些無奈。

話既出,她怔忡須臾,認出他的聲音,用力思索試圖挽回。「呃……跟你開玩笑的。」她乾笑,轉的非常勉強。

心頭小鹿亂撞,他的來電著實教她吃了一驚。

電話彼端傳來卓岳的輕笑道︰「吵醒你了?抱歉。听說作家都晨昏顛倒,看來是真的。」

他擺明了已經識破她的身份、也戳破她的謊言。

這下,她的腦袋全清醒了。「你……你怎麼知道的?」她結結巴巴的問,臉蛋滾燙,羞窘的無地自容。

她都已經捏著鼻子盡量裝腔作勢了,他是怎麼認出她的?

「我就是知道。」卓岳語氣十分肯定。「有很多事,是沒有原因的。」

他低沉的語調透過電話穿進她的耳朵,竟讓她全身冒起一粒粒雞皮疙瘩,一道莫名的電流在血液里流竄。

她胸口一窒,他的話讓她悸動不已,掀起她內心的波濤洶涌。

她一時無法言語,只好沉默以對。

「睡著了?」

沒听到回答,只听見她均勻的呼吸聲,卓岳忍不住揶揄。

「打電話給我有事嗎?」良久,安蕾才找回說話能力,盡量維持平靜,雲淡風輕的問。

沉吟了會,他以一種無庸置疑的口氣說道︰「晚上七點,帝王飯店見。」

她擰起黛眉,不明白他的信心從哪而來,沒好氣的輕斥︰「你以為你是誰,誰要跟你見面。」

她的激動和不屑听在卓岳耳中,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感到有趣極了。「原來你挺凶的。」

他可以想像她此刻正噘著嘴、一臉不服氣的模樣,比起她那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頤眼也耀眼得多。

被他一調侃,安蕾構思整晚的「計畫」全部涌上腦海,暫時先摒除個人好惡,才有利于執行「報復行動」,也剛好可以排演一下她的劇本──

她想知道,一個女人當第三者的心態為何、樂趣何在,也想試試自己有幾分魅力,更想看看這個冷漠的男人,為女人瘋狂的樣子。

她正苦于沒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近他,他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看來,老天爺跟她站在同一陣線。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安蕾的語氣軟化許多,卻仍刻意擺高姿態,這也是劇情所需。

「把乾洗帳單交給我,順便請你吃飯算是賠罪。」卓岳頓了下,接續道︰「我不接受拒絕。」

呵!好狂妄的男人,沙文豬一只。

稍稍假裝猶豫、考慮須臾,安蕾才勉為其難的說道︰「不過,我要你親自來接我。」

傍自己時間思考容易退縮,于是乎她一鼓作氣提出要求。

兩人各懷心思的猜測對方的企圖──

一個認為女方故作矜持,只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一個則覺得他的遲疑是顧及未婚妻,所以更加堅持不退讓。

靜了幾秒,卓岳冷冷答應。「六點半,我會去接你。」

「晚上見。」得到他的允諾,安蕾松了一口氣,立刻切斷通訊。

望著前方發呆,他俊雅的臉孔在她腦中盤桓不去。

她抱著頭顱躲進被窩里,試圖擺月兌他的糾纏,卻徒勞無功。

非但沒有將他排除于腦海之外,反而益加清晰。

「討厭……」她輕捶枕頭,氣惱自己對他在乎的程度超出預期。

她討厭他,討厭他的自信、討厭他的自戀、討厭他的冷淡、討厭他氣定神閑的態度、討厭……

安蕾不斷反覆催眠自己,直到睡意來襲,而卓岳英挺斯文的出眾俊顏,也一同伴她入眠。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逼近六點半,安蕾穿戴整齊,忐忑的坐在床沿。心情宛若等待判刑的犯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蠢。

她根本沒告訴他住址、而他也沒問,萬一他只是惡作劇,那她的盛裝打扮就顯得滑稽可笑,自作多情。

胡思亂想之際,門鈴驟然響起。

她的心跳開始急促,頻頻深呼吸緩和緊張的情緒,仔細聆听房外的動靜。

她听見室友的驚呼和寒暄,接下來就一片靜默,她的心往下沉。

叩、叩。

驀地,傳來一陣敲門聲,讓她嚇了一跳。

「蕾蕾,你準備好了沒?白馬王子來接你羅!」

冷艷站在門外,輕柔的語調只有在對待好友時,才會自然流露。

「什麼白馬王子……」安蕾鼓著雙頰不以為然的嘀咕。

嘴里如是叨念著,開門前,卻慎重其事的對著穿衣鏡再度確認妝容,確定一切就緒才打開門。

不料,卻對上一堵偉岸的男性胸膛,幸好卓岳及時扶住她,讓她小巧的鼻頭免于遭殃。

安蕾仰起頭,觸及他墨黑的雙眸、微揚的薄唇,瞬間深深被迷惑住。

「準備好了嗎?」

卓岳故意傾身,在她耳邊低語。

他身上的男性香水鑽進她的鼻腔,攫獲她的感官、誘惑她的靈魂,她幾乎要招架不住他成熟自信的男性魅力。

她的粉腮酡紅,更為她增添幾分女性的柔媚,羞澀的神情確實有魅惑男人的本錢。

卓岳沉下眸,告誡自己別被她的演技欺騙。

空氣中籠罩一股曖昧,雙方都默然無語,舍不得打破現下的奇異氛圍。

直到──

「咕嚕、咕嚕──」安蕾饑餓的腸胃發出響亮的怪聲,將氣氛破壞殆盡。

她羞愧的簡直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卓岳抿唇輕笑,牽起她的手並且順手將房門帶上,翩翩風度是他受女人愛戴的原因之一。

安蕾反射的想縮回手,但礙于自己的計畫而忍下來,甚至還主動偎著他,儼然是一幅小鳥依人的甜蜜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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