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媽?但是……他剛剛明明……明明看到媽媽回來了。
也許是因為生病的軟弱,他哭了……軟軟的癱下來,還真趕緊扶住他。
好燙……如果我在,不會讓你受這種苦楚……還真也落下淚來,抱著她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
不爭氣的,忤逆的兒啊……到底是小小的,依在我胸前吃女乃,一點點一點點拉拔大的小孩子……讓我生氣,讓我傷心,讓我氣惱和屈辱,但是……總是我的孩子,怎能忍心拋下你?
抱著他,還真傷心地哭了。
斑燒昏迷的天平,喃喃的,孩子般的喊著……「媽媽……嗚嗚……媽媽……」
在傷心痛苦挫折的時候,人人能想到的,不過也是自己的媽媽而已。
阿健發現還真請了三天假,覺得非常奇怪,但是打電話給她,卻也沒有她的蹤跡。
去哪了?也沒去道館。
但是衛青卻怒氣沖沖的告訴他,還真去了天平家。
還真?他不是很討厭天平嗎?他不相信的照著衛青給的地址,跑到天平家里,沒想到,真的是還真來應門。
她干脆住到他的家里?大怒的阿健,轉頭就走,不理在後面呼喊的還真。
「不要理他啦!還真……」高燒終于退了的天平,從背後抱住還真,試著想吻她,還真也沒有例外的給他一個拐子。
「滾去睡!」還真吼完他,走到廚房準備他的晚餐,眼淚也滴了下來。
阿健哭了。還真覺得很心疼,但是卻被自己的孩子絆住、這些無知可恨又可憐的家人哪……她不自覺地替他們打掃收衣,不自覺的做飯。就像她還活著時,為他們做的一切。
天平的感冒好了以後,頗為驕傲自己的「女朋友」懂事伶俐,對還真的態度越來越惡劣。為了他的感冒未完全痊愈,還真硬是忍了下來。
但是當天平的父親居然要她添飯,還真開始不可思議。
看著自己生前的丈夫,這樣理直氣壯的指使著兒子的「女朋友」,那種大怒的感覺,漸漸在胸口沸騰。
「我不是你家的菲律賓女佣。」還真冷冷的對她的前夫說。
「天平!你看看你女朋友的態度!還沒嫁過來就這樣子,將來嫁過來還得了?!」還真的前夫也發怒起來。
「還真!不要這樣!去添飯!」
原來……就算我不在了……你們也會繼續奴役家里的其他女人……如果有的話。
可恨的家人哪……
「你是斷手,還是斷腳?電鍋就在你旁邊。」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們的母親了。
幾個男人開始拍桌子大罵起來。
吃著我做的飯菜罵我……你當我是什麼?還真發狂的掀了整張桌子。
「我恨你們!你們大約也不知道……你們的母親,你的妻子,是多麼的恨你……到死也是恨你們的!」
野蠻的發完飆,還真哭泣的跑出去。
一路上,不停腳的狂奔。二十歲出嫁,二十一歲就生了老大,還真一生最美好的青春期,就這樣奉獻了家庭。
犧牲了學業,犧牲了跆拳道,犧牲掉她所有的愛好,連看本書的時間都沒有。她在慢慢墮落無知,漸漸封閉而膽小。為了這個家的正常運作,她漸漸的成為一個家事機器,兒子們一天天的看不起她。
這種恐怖的宿命……居然會繼續延續下去……這真是件恐怖的事情……現在……她用別人的身體,活著別人的人生……但是她最想要的,卻是自己的人生。還我!還我美好的過往!還我純真無瑕的心!
還我!她無意識的走著,搭了公車,然後發現自己又回到市療院。
今天,楊瑾在嗎?
走到候診室,發現整個大廳亂成一團,有個病人正在大喊大叫,動員了幾個人去抓著他,楊瑾在當中揮汗著,正在安撫病人……
她坐得遠遠的,看著楊瑾。
發現了她的眼光,楊瑾挑了挑眉,用眼楮問,「怎麼了?」
她搖搖頭,眼淚又盈盈欲落。
楊瑾邊抓著病人打針,還真垂下眼楮,用力深呼吸,突然……
像是某種溫暖的東西擁住了她……像是被巨大的羽翼環著,那種無比的安全感。
「我在這里……」無聲的說著。
張開眼楮,被環繞的感覺消失,她抬頭。
哭是浪費精力的表現。
正要站起來,旁邊候診的病人,遞了一張面紙給她。
「謝謝。」發現不是那個恐怖的病人,還真略略寬心,拭了拭淚。
看著還真離去,那個女人拿出大哥大,迫不亟待的打出去。
「老公!今天楊瑾的小女朋友來了ㄟ!好浪漫喔!」
「討厭!早知道我就去看醫生!今天他們做啥?」
「小女生在哭,結果大夫在忙……啊!你應該看他們眉目傳情的樣子!真是盡在不言中啊!」
「可惡的董事會!我不想開會啦!」旁邊的人對著他說話,「老婆!我又得回去開會了!等等要跟我講詳情!」
「好咩!我去幫你拿了藥,回去就告訴你……老公!人家也好想你喔!」
「是嗎?親一個……MM……」按著話,他罵人,「催什麼催?!沒看見我和老婆情話綿綿嗎?」聲音又轉柔,「老婆,等等跟我說,嗯?」
她放下電話,覺得空氣中仍然存在著蜜糖般的戀愛滋味,真是浪漫到無盡頭了。
「大夫,我必須謝謝你……」女人對著大夫無限崇拜景仰。
「嗯,你丈夫不過是腦神經衰弱,哪個醫生都會盡力診治的。」
「不,」女人搖頭,「我丈夫自從對大夫和你的女朋友的關系開始有興趣之後,脾氣好多了……也讓我們岌岌可危的婚姻關系產生了新的曙光!啊!大夫!我太崇拜你們了!希望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好人是會有好報的!」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剛剛……剛剛……
罷剛還真到底是對她說了啥?
楊瑾的肩膀垮了下來。
還真悶悶的回到家里,吃了飯,睡了一覺,醒來那種窩囊的感覺就散得多了。
年還沒過,父親在北美出差,動不動就傳真回來,還真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傳真,只能按著前額。
這種日子……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父親雖然不常在家,起碼,給她很大的自由和寬裕的經濟。
而且,少女還真的父親開始疼自己了。
電話線被她拔了起來,天平煩死人了,每五分鐘打一通,這次還真鐵了心。媽的,我現在可不是你那倒楣的媽了。
而那個衛青則是每十分鐘。拜托!
拿起書翻沒兩頁,電鈴大作……
你們……
「你們做啥……」
一開門,阿健手插在口袋里,臉色陰沉的看著她。
「阿健?」要吃人也不是這種臉色。
他在客廳坐下來。模不著頭腦的還真倒了茶給他。
等了半天,阿健不開口,還真也不知道要說啥。
「干嘛?進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
「剛剛你不接電話,是不是在躲我?」
「啥?」還真拍拍自己的頭,對啊,拔掉電話線,連阿健都打不進來。
「我……」
「你不要說話!」阿健突然抓著她,「過去就過去了!就當你一時糊涂,讓那個叫天平的狗咬了幾天,我不會介意的!我還是愛著還真!真的!」
還真大腦轉了半天,終于意會過來。
「拜托!你有病啊!!」還真一拳過去,「你當我是啥?到處跟人睡覺嗎?混蛋!」
「你……你是說……你沒有……」
「廢、話!」
「還真……」阿健居然熱淚盈眶,一把抱住她,「還真……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趕緊拿起一本雜志,壓在阿健嘟起來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