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遠又近的悲傷距離 第3頁

穆棉現出茫然的表情,听到賽茵的名字,她還是有流淚的沖動。

「我…沒有不吃飯…只是以前賽茵在的時候,喂他吃早餐,我會順便吃早餐,喂他吃晚飯,我也會隨便吃一點…因為賽茵喜歡吃我碗里的東西…呵呵…」她笑著,「我沒有不吃飯,只是賽茵不在,我想不起要吃而已…」

「只是想不起要吃…」笑著笑著,穆棉愕然的流下眼淚。蒙住臉。

至勤手足無措起來,只能輕輕拍著她,含含糊糊的哄。

這樣她真的會餓死。慢慢的,傷心的餓死。

第二天,穆棉起床梳洗,對于枕邊的至勤不在,沒有尋找的動作。如常的更衣梳妝,等她打點好了想要出門,至勤擋在她前面。

「妳還沒吃早餐。」他手里還拿著鍋鏟。

「我會遲到。」她沒理至勤,打開鞋櫃…

空無一物。

「我的鞋子。」早晨的穆棉是犀利的,她只是朝著至勤望,就讓至勤心里有點突突的跳著。

「只要妳吃了早餐,我就把鞋子還給妳。要不然,等妳找到了鞋子,可能也遲到了!」

在時間和鞋櫃中擺蕩思考,她承認吃早餐是比較好的選擇。雖然她討厭被威脅,但是肚子也的確餓了。

「好吧。早餐。」她不太高興的坐在餐桌前,至勤笑咪咪的將荷包蛋和柳橙汁端上來,還有兩片烤酥又上了牛油的土司。

她迅速的吃完了所有的早餐,笑了笑。

「有咖啡就更好了。」至勤給了她一杯,妝點嚴整的穆棉,終于笑了。

這麼快的吃完了早餐,棗紅色的口紅卻還完好如初。職業婦女的特異功能?至勤也笑了起來。

她精神奕奕的走出家門,至勤覺得比較放心。老實說,蛋太焦,柳橙汁還有果粒,土司烤過了頭,牛油又抹得太厚。但是穆棉吃個精光。

會做的菜,實在不多阿。他開始留意食譜和電視烹飪節目。

因為他真的喜歡,穆棉高高興興的將他準備的飯菜吃光,天真的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這種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穆棉是個好相處的人。她也真的將至勤當作自己的貓般疼愛。除了模模頭,搔搔脖子,她沒有什麼不軌的行為。

漸漸習慣了,有時至勤會吻吻她柔軟的手指。倒不是想干什麼,只是自然而然的想這麼做。

她也只是咪咪笑而已。

白天的穆棉或許精明能干,晚上的穆棉或許迷糊渴睡,但是對至勤來說,都是同一個穆棉。

都是無條件對他好的穆棉。他除了煮些好吃的東西回報她的恩情外,不知道該怎麼表示。

晚上或許她總是迷糊的笑著,但是白天的穆棉,卻會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終于,她淡淡的說,「小孩子還是應該去上學的。」

停下了正在吃早餐的手,靜了半晌,「是阿,但是我不是小孩,我只是穆小姐的貓。」

她的貓(五)

透過了鏡片,眼神柔軟了起來,「白天的時候,你都叫穆小姐,晚上就叫我穆棉。」

他的臉,淡淡的紅了一下。「那並沒有什麼不同。」

白天精明干練的穆小姐笑瞇了眼,和夜晚的穆棉有著相同的笑容。至勤放下心來。

是的,不管白天黑夜,她還是同一個穆棉。

「去上學吧。至少把高中讀完。」

「連身分證都沒有,上什麼學?」至勤失去了胃口,將早餐收起來,「要遲到了,穆棉。」

「身分證?」穆棉微微偏著頭,「只要給我你的身分證編號和姓名,我會替你解決身分證和上學的問題。」

為什麼?至勤睇了她一眼,「若是穆小姐厭了我,我會馬上走,不用這樣趕。」

「至勤?」

「你要怎樣要到我的身分證?我的繼父可是警官唷。他總是會循線追到這里。」至勤望著窗外,「只要他出現,我就走。」同樣的夢魘一次就夠了。

微偏著頭,定定的望著倔強的不願看她的至勤,「至勤,告訴我,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喜歡嗎?至勤回想這短短的半個月。自從外祖母過世後,這半個月會在未來顛沛流離的生活中,有著溫柔的顏色。

是的。

「我喜歡和穆小姐一起住。」喜歡穆棉。喜歡。

「呵呵…」她唇上鮮明的棗紅彎成好看的曲線,「那就住下來,當我的貓吧。因為,我也非常喜歡至勤。」

她將牛女乃飲盡。「我既然是至勤的飼主,就要善盡飼主的責任。所以,至勤應該擁有的,我會盡量的去爭取。」輕輕的模模至勤的頭,「試著相信我,好嗎?」

她習慣性的搔搔至勤的頸子。至勤卻沒有躲。

「我姓楊,楊至勤。」他把身分證號碼和自己家里的地址告訴了穆棉。雖然告訴她以後,至勤就陷入深刻的恐懼中。

明天?還是後天?繼父幾時會找來?會在哪里?在市場嗎?還是在超商?穆棉會不會笑著請繼父進來坐,成功的被披人皮的禽獸瞞騙過去?就像新寡傷心欲絕的母親被繼父瞞騙?會嗎?會嗎?他拒絕去想那天發生的事情。雖然繼父沒有得逞。

但是,若阿姨沒有自己開門進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他自己也不敢想象。

空手道校隊又怎樣?遇到刑警出身的繼父,這些武藝都成了花拳繡腿。

這種不安糾纏了兩天,屢次在深夜里驚醒,溢出一身的冷汗。

只有向穆棉的身邊靠緊些。映著月光,穆棉的睡臉正安詳,像是苦痛與悲傷和她無關一般。

還有多久就該逃呢?

就要看不到她了。至勤發現浴室外的陽台有緩降機,可以爬浴室的氣窗出去。大約…可以平安的逃月兌吧?在被找到之前…他握著穆棉柔軟的頭發,才能再睡去。

這樣的驚恐,因為熟悉的身分證在他面前出現,終于劃下休止符。

不是補發的身分證…真正是他的,十四歲那年,為了比賽特別去辦出來的身分證。中性的他,帶著女孩子般羞澀的笑容。被這種笑容迷惑,頑強的對手卻因此在他手上嘗敗績。

至勤拿著身分證,抬頭看著剛剛回家的穆棉。拿下了眼鏡,渴睡的眼楮有著黑眼圈,迷迷糊糊的笑咪咪。

「你喜歡那家中學?我們家附近有好幾家唷。告訴我,帶你去注冊。」

「他…」看了又看身分證,「他什麼也沒說嗎?繼父呢?他在門外等嗎?」

「呵。我沒見到他阿。玉林說他沒說什麼耶。」

「誰?」

「玉林。他是警署的警官…應該是很大的警官吧。但是大到什麼程度我就不知道了。這得問沈思才行。」

什麼樣的警官指揮得動來頭不小的繼父?對著身分證開始發呆了起來。

「放心吧…你繼父只是生病了…唔,應該是生病了…沈思正在為他治療阿,應該很快就會痊愈。」輕輕模模至勤的頭,

「他不會再來煩你了。」

握著身分證,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母親…我媽…也沒說什麼嗎?」

「有阿。她在電話里哭,要我把你還給她。」

至勤抬起眼。

「我說,休想。」伸了伸舌頭,「除非你自己想回家,要不然,你是我的貓,就該歸我保護。身為飼主的我,應該無條件的給你幸福才對。」

腦門里叮的一聲,長久以來堅持的早熟,轉瞬間崩潰掉了。

從小就被當作大人般看待,他也習慣了女人的眼淚,並且認為她們的眼淚,是自己的責任。母親喪夫的眼淚,寂寞的眼

淚,害怕的眼淚。外祖母孤獨的眼淚,病痛的眼淚,無能為力的眼淚。

要保護家里的女人,要照顧母親和外祖母。他變得早熟而懂事,很小的年紀就曉得要忍住。要趕緊長大,好讓母親和外祖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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