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絕不能上她的當!倘若再次上當受騙,他豈不是真成了笨蛋!傻瓜!白痴!
無論他的心有多渴望馬上趕到她身邊,都不能屈服在這強烈的渴望當中!他不能讓她順利得逞,不能讓她知道,她一個小小的舉動便能左右他!
「慕淡幽,你休想再騙我!我不再是任你耍弄的傻子了!」他的右手臂捂住雙眼,要自己別再想她的事。
可是,連環的話卻在他腦海中發酵,甚至出現淡幽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景象!她沒有比一般的姑娘虛弱,但也沒有比人家強壯,或許她真是生病了,畢竟她又不是鐵打的,哪有可能不生病?
愈想心愈驚,愈是無法平靜下來,猛地坐起身,他用力甩甩頭,企圖將她的身影自腦海中甩去,偏偏她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不管怎麼用力想抹去,都抹滅不了。
「你這個大笨蛋!她都狠下心來對你了,你何必要對她牽腸掛肚?未免也太沒用了!」說到底,對她,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腸。
「就當作再次受騙上當,去看她玩什麼把戲好了。」他的心始終無法安靜下來,這是他說服自己前去看她的理由。一旦確定她又在欺騙他,他會馬上掉頭離開,不再理會她,就這麼簡單!跑一趟「瀟湘客棧」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他可以表現得很瀟灑。
在憂慮她的情感驅使下,他火速來到馬廄,躍到雷馳的背上,策馬奔馳趕到「瀟湘客棧」。
連環暗地里觀察著項子堯,見項子堯終究是按捺不住滿腔相思與憂慮地趕往「瀟湘客棧」,這下他總算可以放心安穩地睡上一覺了。
項子堯一身狼狽地趕到「瀟湘客棧」,將雷馳丟給店小二照顧後,便飆進客棧內。他首先做的並不是馬上去找她,而是喚來小二哥與文掌櫃,藉以了解連環是否和淡幽聯手欺騙他。
文掌櫃和小二哥因見珊瑚哭腫了眼,得知慕淡幽病得厲害,起先見項子堯一臉凶神惡煞,像是來尋仇的樣子,他們不舍得嬌滴滴的姑娘受到傷害,所以不願透露,但是項子堯的神情實在是太過凶狠,好似若不吐實就會將他們大卸八塊,所以文掌櫃和小二哥唯有含淚據實以告,同時不忘幫生了重病的姑娘向項子堯求情。
確定淡幽真的病得厲害,項子堯徹底嘗到椎心刺骨與痛不欲生的滋味,他臉色蒼白地逼文掌櫃帶路,文掌櫃在他的逼迫下,萬不得已唯有帶著他前去慕淡幽所住的廂房。
遠遠地,守在廂房外的祥叔就發現項子堯出現了,他不由分說,結結實實地代淡幽出手狠狠地教訓項子堯,不管項子堯如何懇求,祥叔就是鐵了心腸,不讓他見上淡幽一面。
項子堯被祥叔打得身受內傷、口吐鮮血,深知這是他應得的,所以並未還手,只希望祥叔能夠心軟放行。當祥叔動手教訓他時,他想到的是他是如何以惡毒的言語攻擊淡幽。祥叔說的沒錯,她會生病,全都是他的錯,他該死!
祥叔痛痛快快地教訓完項子堯,本以為項子堯會識相離開去療傷,或是知難而退,哪想得到他根本就不管身上嚴重的傷勢,硬是待在原地不肯離去,任憑他和珊瑚怎麼冷嘲熱諷,他說不走就不走,使祥叔與珊瑚拿他莫可奈何。
***bbs.***bbs.***bbs.***
慕淡幽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高熱退下病情才趨于穩定,她整個人虛軟無力,連睜開眼楮都得費上一番功夫。
「我的好小姐,你總算是醒了!我都要讓你給嚇死了!」珊瑚的雙眼哭得又紅又腫,這三天她一直守在慕淡幽身邊不敢離開,就怕會再出事。
「……我……怎麼了?」慕淡幽覺得喉嚨干澀,剛醒來,很多事都還迷迷糊糊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你不記得住進客棧那一晚的事了嗎?可憐的小姐,祥叔說,你很可能在一踏進房里就暈了過去。你在地上昏了一夜,受了寒加上滿月復委屈,才會病得這麼嚴重,不過現下醒來就好了。」一談起慕淡幽所受的委屈,珊瑚就對項子堯極為不滿。倘若他沒說那麼多難听的話,小姐也不至于病倒。
經由珊瑚提醒,慕淡幽想起了所有事,她神色黯淡,心仍舊痛得厲害。
「珊……瑚,祥叔人呢?」
「祥叔守在外頭,免得閑雜人等吵到小姐。」所謂的閑雜人等指的正是項子堯。
「你去跟祥叔說一聲,要他準備一下,咱們立刻啟程。」明明已經病到下不了床,可是一想到項子堯對她的指控,她就沒辦法繼續留下來。
「小姐,你病得厲害,人才剛醒來,大夫先前交代過,要你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寒了!」珊瑚連忙阻止,不讓她下床。
慕淡幽卻很固執,堅持要走,努力撐起孱弱的身子。
「小姐,你別動啊!」珊瑚扶著慕淡幽,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深怕她會不小心摔傷,唯有大聲呼喊在外頭的祥叔。
「祥叔!祥叔!您快進來啊!」
「怎麼了?小姐出了什麼事?」守在門外當門神的祥叔听見呼叫,立刻沖進來。
守在另一頭的項子堯同樣听見珊瑚的呼叫聲,同時間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沖進去。一進到房里,他便看見淡幽的臉比紙還白、比他的掌心又小上許多,才三天不見,她瘦弱得仿彿一陣風吹來就會將她吹跑似的,項子堯瞬間覺得脖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般難受。
這三天來他飽受煎熬、形貌憔悴,無法靠近淡幽,更不能親自在她身邊看顧,因為祥叔與珊瑚對他不假辭色,連丁點消息都不肯透露,對他而言就像身處于無間地獄般痛不欲生。
這三天,大夫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眼睜睜看著大夫進進出出,他竟一點忙都幫下上,找大夫詢問詳細情況,大夫只簡單說是受了風寒又太過疲累才會病倒,其他的就沒多說了。盡避由大夫口中得到了答案,他的心卻始終是懸在半空中,直到現在親眼見到她的情況,方知她病得比他所能想像的還嚴重。
她不曾病得如此厲害,而現下她病成這樣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從來都沒想過,他竟能傷她這麼深。
「小姐說要走!」珊瑚急著要祥叔攔人。
「小姐,你身體不舒服,要多躺著休息,怎麼說要走呢?」祥叔可不許她出半點差池。
「這里不屬于我,我們走吧。」慕淡幽搖搖頭,堅持要走。
「小姐,真要走等你身體養好了再走也不遲啊!」祥叔好言相勸,面對她,他就像個慈祥的爺爺。
「不行,我……」慕淡幽疲憊地搖搖頭,猛地見到一身狼狽的項子堯焦急地站在一旁,她臉色大變,顫抖著手抓著扶住她的珊瑚,故作堅強地對項子堯道︰「真抱歉,我們不是故意要賴在這里礙大當家您的眼,我們馬上就離開。祥叔、珊瑚,收拾一下,我的身體已經好轉,能夠上路了。」
這一回不用項子堯開口趕人,她會自動離開,絕不會再惹他不開心。
「淡幽,你別這樣,我沒要你走的意思,你趕快躺下來好好休息。」她的話像把利刃,狠狠刺進他的心口,痛白了他的臉。
「你怎麼會進來?我不是不許你進來嗎?」祥叔光火地立刻趕人。
項子堯格擋開祥叔趕人的動作,在沒說服淡幽留下前,他不能走。
「你快走!我家小姐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珊瑚同樣凶巴巴地趕起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