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該如何是好?當然不能承認死的人不是李四,這事兒若傳了出去,王大人的威信何在?他們又該如何向給了他們大批銀兩的曹老板交代?是以不能承認,打死都不能承認,只能一味地否認到底。
「是不是我多心,我們彼此心知肚明,王大人你說是不是?」霍沖霄嚴厲地看著王大人,銳利的眼神直射向他。
「霍……霍掌櫃,你這麼說豈不是污辱了本官?」王大人佯怒。
「霍沖霄!雖然你是個有名的商人,但也不能隨意污辱京官!可知你這樣,我們可以讓人將你拿下!」師爺發出怒喝,暗示霍沖霄到此為止,再追查下去雙方都不好看。
「好大的官威!」霍沖霄沒將王大人放在眼里,冷冷嘲諷。
「本官說他是李四,他就是李四!天色已晚,本官累了,你可以走了。」王大人下達逐客令。
「霍沖霄,你還不走?莫非你想在牢里過上一夜?」師爺狐假虎威,威嚇霍沖霄與霍總管。
「既然如此,霍某只好先行告退了。霍總管,咱們走。」
哼,京里最不缺的就是官了,王大人真以為他霍沖霄會就此認栽嗎?既然王大人喜歡擺官威、耍官腔,他倒是不介意請個官兒來陪王大人玩玩。
第六章
白離蝶無法習慣被人當成千金小姐侍奉,她從小到大都當丫頭,丫頭有多辛苦她再清楚不過,尤其是遇到苛刻的主子更是有苦難言,所以盡避大姑姑派了名丫鬟來侍候她,所有事她仍習慣自己動手,不願勞煩他人,是以負責侍候她的丫鬟——祖英老自嘲走運,啥事都不用做。
白離蝶很清楚大姑姑認了她後,最不開心的人就是衣幻曦,因此平時她盡量不與衣幻曦正面沖突,能不踫面就不踫面,以減少爭執。
她忍了衣幻曦這麼多年的惡氣,本可以趁此機會一口氣討回來,她甚至可以利用各種方式去向衣幻曦炫耀大姑姑對她的喜愛,好讓衣幻曦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當她擁有了一切後,報復衣幻曦的念頭卻也消失了。這些天她不住地想,表面上衣幻曦擁有許多,可實際上除了美貌與虛名外,衣幻曦擁有的其實少得可憐。
衣幻曦擁有一個會見風轉舵的父親,在她有利用價值時將她捧上天,但一發現衣幻羽更有價值,轉頭便拋下了衣幻曦;她有一個唯利是圖的哥哥,凡事只為自己打算,表面上支持她所有的決定,但實際上每一步都暗自在為自己盤算著;她有一個善良的妹妹,可是她向來瞧不起容貌不甚出色的妹妹,是以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冷淡;她曾經有過一個人人稱羨的未婚夫,但在未婚夫慘遭滅門、落魄後,她馬上翻臉不認人,結果未婚夫成了她的妹夫。
嚴格說來,衣幻曦是既可悲、又可憐的,是以白離蝶不想跟她斤斤計較,因為她擁有的比衣幻曦要多上太多,她有一對深愛她的爹娘,他們可以為了彼此而不惜自我犧牲,現下又有真心待她的大姑姑,連姑丈也因大姑姑待她的態度而變得十分親切。
對于過去所有的不愉快,她都放下了,不願再耿耿于懷。過去的她夠不快樂了,今後,她不想再繼續不快樂地生活下去,何況爹娘很快的就要上京來與她團聚,他們一家又可以緊緊地待在一塊兒,這才是她真正想要追求的。
想到了待她好的人,不免就會想到霍沖霄。她不曉得為何他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會那樣的清晰,他沖入火場救人的畫面一再的浮現。他對她而言有些復雜、有些難解,可一瞬間卻又覺得他並不難懂。他是個肯真心為人著想的人,因為待人以誠、對—八以真,遇到危險總是身先士卒,所以身邊才會跟著一群佩服又尊敬他的人,霍律柱就是最好的一例,他無法容許旁人對霍沖霄的批評。她相信不僅只是霍律柱一人如此,霍家商隊的其余人也定是如此。
白離蝶走上大街,想到了霍沖霄後,又再次想到了衣幻曦。衣幻曦最近的表現是她所陌生、不熟悉的,照道理說,衣幻曦該是要氣瘋了,無論如何都會到「琉璃閣」找她麻煩才對,可是衣幻曦像是沉寂了,見到她時僅會冷冷地瞪她,不再冷嘲熱諷了,是大姑姑的警告令衣幻曦警惕在心嗎?
不管原因為何,衣幻曦終究不甘心,于是私下寫了信約她在外頭見面,還不許她帶祖英同行。白離蝶猜想,衣幻曦約莫是打算讓她難堪,卻又不想讓祖英漏了口風,教大姑姑知情吧。她不想理會衣幻曦的要求,可衣幻曦卻鐵了心非要與她在外頭見面不可,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捎信要求。
她在不堪其擾之下,終于答應與衣幻曦在外面踫頭。不管衣幻曦打算如何羞辱她,她都不再是那個任衣幻曦欺凌的白離蝶了,必要時她會予以反擊,絕不乖乖讓衣幻曦欺侮。
白離蝶獨自前往衣幻曦所指定的地點——京城里最有名的茶樓「一葉堂」見面。白離蝶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突然想到之前被霍律柱等人綁走時的情景,隨即用力甩甩頭。今兒個她是怎麼了?老是東想西想的,目前該想的是過不了多久她便能和爹娘見面了。不知近來他們兩位老人家可好?
想到父母,白離蝶柔女敕似花瓣的櫻唇便漾起一抹美麗的笑靨。
笑容並未持續太久,她走在胡同中,前頭迎面而來兩個虎臂熊腰、流里流氣的大男人,兩人唐突地上下打量著她,眼中隱含不懷好意之色,白離蝶心生不安,看了兩人一眼,隨即掉頭準備離開。
當她旋身掉頭時,身後不知何時又多了兩名獐頭鼠目的男子,四人步步逼近,慢慢地將她困住。
「喲!小美人,你要上哪兒去呀?」
「嘖嘖!美!丙然美!」
「嘿嘿,沒想到咱們今日的運氣這麼好!」獐頭鼠目的男子垂涎地揉搓著掌心。
「你們想做什麼?」白離蝶謹慎地瞪著圍著她的四個大男人,害怕地想推開他們,拔腿狂奔,可他們四個人像銅牆鐵壁一樣,將她團團包圍起來,要突破而逃離並非易事。她拚命要自己冷靜下來,唯有冷靜方能安全月兌困。
「沒什麼,不過是想要你陪爺兒們玩玩!」其中一名男子輕佻地以指尖撫了下她的下巴,那觸感細致得教他全身顫抖。
白離蝶忿怒地用力拍開不規矩的手,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喲!生氣了?」被拍開的男子非但不生氣,還覺得她忿怒的表情美得他心癢難耐。
「我瞧她夠帶勁,待會兒一定會很有趣。」
「眼下沒人,咱們不如就……」邪惡的目光在白離蝶玲瓏有致的嬌軀上轉啊轉的。
「那個人果然沒說錯,咱們果真等到一個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兒!」
「噓!別多嘴!」以手肘撞了下漏了口風的男子。
白離蝶清楚地听見了他們的話。他們早就知道她會出現?是打從她出了「蘭王府」便跟著她?抑或是知道她要上哪兒去,所以特意埋伏在胡同里?
知道她要出府且知道她要去哪兒的,僅有衣幻曦一人。莫非……這四個男子是衣幻曦特意找來的引她的心為此感到發涼,萬萬都想不到衣幻曦會恨她恨到使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來。
「你們走開!」她不能哭,絕對不能哭!真要哭也得等逃月兌了再哭不遲。
「嘿!我們偏不走,怎樣?」四名男子各自噙著邪惡的笑容將她逼到牆邊,要她退無可退、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