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霍沖霄不理會衣幻曦臉上譏笑的表情,答得認真。
「霍掌櫃,其實仔細想想你說的不錯,但除了和離蝶有緣分外,你有沒有想過,你和其他人也是有緣分的?」她暗示地眨眨眼,就不信無法將霍沖霄自白離蝶手中搶過來,她會讓白離蝶嘗到失去的苦澀滋味。
「衣姑娘說得極是,我能結識蘭王妃也是緣分,何況我早就久仰蘭王妃的大名,前些日子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的女中豪杰。」霍沖霄有意曲解衣幻曦的意思,這女人想在他面前使手段,還早得很。
白離蝶眼見衣幻曦吃癟的模樣,很想笑出來,而她也不客氣地笑了,毫無保留地讓衣幻曦看見她的嘲笑。
真是根木頭!莫非她暗示得不夠清楚?霍沖霄看起來不像個傻子,怎麼會不明白她所指為何呢?瞧見白離蝶眸底的嘲笑,她更是火光。近來她不管做什麼事都不順,難道是白離蝶那個賤丫頭從中搞鬼?
不管霍沖霄是真不懂或是裝不懂,總而言之她是跟他杠上了,而且她也亟欲證明她的魅力所向披靡。
「我曾听聞霍掌櫃在京城的別莊美輪美奐,不知是否能去瞧瞧究竟是怎麼個美法,使得眾人爭相傳頌呢?」事實上,衣幻曦根本沒听過有人稱贊霍沖霄的別莊,但她想既然霍沖霄富甲一方,想必他在京城的別莊定是奢華得教人驚嘆,所以才會編出這個小謊來。
「不知衣姑娘是從哪里听來的,但霍某可以很肯定地告訴姑娘,那人說的絕對不是霍某的別莊。」
「霍掌櫃,您太客氣了,試問有誰不知您霍掌櫃的能耐呢?」衣幻曦嬌笑著要他別裝了,他可是首富呢!他在京城的別莊理當是富麗堂皇,教人嘖嘖稱奇才是。
「並非霍某過謙,霍某說的全是事實。與『蘭王府』相較,霍某的別莊是不值一提。」霍沖霄生性儉樸,在住所、衣著、飲食方面全都不會有所要求,他喜歡實實在在的自己,而非像只孔雀一樣不斷地炫耀自己家財萬貫。
「就算不跟王府相比,我想您的別莊在京城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宅院,不是嗎?」衣幻曦依然當他在逗她,根深柢固地認定身為富商的霍沖霄所擁有的宅邸絕對美得驚人。
「並沒有,霍某的別莊和一般家宅並無兩樣。」他的銀兩並非用來蓋大宅,或是吃好,喝好、穿好,他有許多手下得照顧,還得在家鄉興辦義學、造橋,鋪路,而且家鄉中一些年老無依、失恃失怙、寡婦幼兒都得要讓他們得以溫飽,要做的事太多了,所要付出的銀兩也需要更多,所以他才會拚命地賺錢,讓霍家商行闖出名號來,而他所做的事無須大聲張揚,就是默默地做著應該做的事,好讓能照顧得到的人都得以溫飽。
「什麼?你是在和我說笑吧?」笑容凝結在衣幻曦的唇角,她再也笑不出來。是真是假?他在京城的別莊真與一般家宅沒兩樣?怎麼可能?他可是霍沖霄,並非尋常的平民百姓啊!
「是真的,我喜歡儉樸實在的住所。」他的住所就像他的人一般,不浮夸、不虛華,儉樸、厚實、讓人覺得有所依靠。
「我真是太驚訝了,霍掌櫃,依你的身分,你可以住包好的房子,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呢?」衣幻曦光是听就覺得快受不了了,他怎麼忍心這麼苛待自己?
「我並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我有什麼身分,我就是我,不是嗎?」
衣幻曦不懂他的話,什麼叫他不覺得委屈?什麼叫他沒什麼身分?什麼叫他就是他?他在外應該更加突顯他的身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他應當要住豪宅、品嘗美食,這樣的人生才會快樂,不是嗎?
她完全不敢想象他住在不怎麼樣的房子里怎麼會開心得起來?面對平實的食物他怎麼吃得下去?再說,他穿著那一身寒酸的衣袍,難道就不怕被人笑話嗎?
與衣幻曦相反的,白離蝶認同霍沖霄說的話。他就是他,不會藉著華服、美食、豪宅來顯示自己有多不同,盡避他富可敵國,他仍舊保有真實的一面,絕不輕易改變。
白離蝶發現認識他愈深,她的視線就愈無法自他身上移開,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敲入她的心坎里。
像是感受到她的凝視,霍沖霄的眼對上了她的眼瞳,對她溫柔一笑,他的笑容牽動了她的心,使她盈滿許多未曾有過的情感,教她好希望他永遠都能這麼對她笑。
白離蝶的眼波柔情似水,霍沖霄不由得看痴了,連唇角掀起一抹寵溺、溫柔的微笑都不自覺。他靜靜地、深深地看著她,渴望再次擁她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將她從此鎖在懷里,再也不讓她離去。
他喜歡她,比他所能想象的還要喜歡。從前他的心思都被事業佔滿了,可打從她出現後,他在看帳本時會想到她;對貨時會想到她;巡視商行時想到的還是她!她無時無刻都會浮現在他腦海中,尤其是她那美若海棠的笑容,更是深深地擄獲了他的心。
或許在他所知之前,他就已經喜歡上她了。又或許,其實在她坐馬車進京,風吹揚起布幔,在看見她那驚愕的第一眼時,他就喜歡著她了。
衣幻曦再次徹底地遭受忽視!看著他們兩人眉來眼去,她更不好過了。她可是眾所皆知的大美人衣幻曦啊!難不成她只能呆呆地看著白離蝶獲得幸福嗎?
不!她不能輸,尤其是不能輸給白離蝶!她會比白離蝶更早嫁人,她會得到所有她想要的,白離蝶絕對得意不了太久的!
霍沖霄與白離蝶相互凝視,無須言語,他們仿佛可以望進對方的靈魂,感受最真摯、最無瑕的情感。
第八章
霍沖霄回到別莊時,臉上明顯寫著不悅,當白離蝶在場時,他盡量不表現出心中的忿怒,可他著實痛恨惡意傷害她的人,包括龍、蛇、虎、豹,包括衣幻曦,包括她的親爹衣樺耀。
他無法忍受別人苛刻于她,就算真無法接受她,大可冷漠對待,而非一再地傷害她。尤其是衣幻曦,今日在「蘭王府」時,他得拚命控制才沒狠狠地教訓衣幻曦!他沒忽略當衣幻曦看到白離蝶平安歸來時,臉上震驚的表情,她在「蘭王府」想必已得意了一整天,篤定白離蝶再也回不來,豈料得到白離蝶竟平安歸來了。
倘若衣幻曦是男人,他早一拳打掉她的牙,鄭重地警告她往後再也不得欺負白離蝶,偏偏她是個女人,而他不想對女人動粗,所以他和白離蝶想出來回應衣幻曦的對策,就是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假裝白離蝶自始至終就沒打算赴約,讓衣幻曦自個兒生悶氣。
回想起白離蝶被霍律柱綁來的情景,明明該是要害怕的,但她仍是故作堅強,直到今日,他終于明白她為何會不像一般的姑娘般,遇到危險就哭哭啼啼的,因為她太清楚哭得再大聲、再傷心,都不會有人來幫她的,唯有冷靜地堅強面對,或許還能想出自救的方法。
他心疼她如此嬌小的身軀卻得承受莫大的痛苦,堅強的背後是由許多傷害堆積出來的,教他想緊緊地將她呵護在懷中,使她免于再受傷害。
他的心不斷地為她揪疼著,這痛唯有看見她甜美的笑容方能止疼。
「霍大哥,你回來了。」霍律柱見霍沖霄沉著臉,明白霍沖霄心情不佳,沒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