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淚 第25頁

他的傻姑娘,心愛的傻姑娘……「花園里的秋千我讓人修好了,等你精神好些,就可以到花園去蕩秋千了。」冥劍淵刻意轉移話題,只提會讓她開心的事。

衣淨的嘴角噙著醉人的笑意,想著置于嬌妍綻放的茶花間的秋千。她已經許久不曾蕩過秋千,日後恐怕也沒有機會再蕩秋千了。她好想再置身花叢間,迎著風飛蕩……

「花園中的絳雪、宮粉茶、黃香、五魁茶皆已燦爛盛開,你若見到,定會喜歡的。」冥劍淵細數茶花品種給她听。

「你說得我都想……想到花園去賞花、蕩秋千了……」衣淨心神向往,可是她已疲累得動都動不了了。

「等你養好身子,就可以坐在秋千上賞花了。到時你若想看上一整天,就看一整天,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明知她中毒難愈,冥劍淵卻不許自己失了信心。他會救她的,就算用盡鎊種手段,他也要救她。

「劍淵……我想現在就到花園去……你抱我過去……好嗎?」她輕聲要求,她的要求似囈語。眼皮已疲累地合上,再沒力氣睜開了。縱然現在沒力氣好好睜開眼看看茶花,但至少她可以嗅聞花香。最重要的是,有他陪在她身邊,讓她覺得好安心,內心也感到平靜。

「……好。」冥劍淵拒絕不了她的要求,尤其是在感受到她的生命正一點一滴地流逝時,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星子,他也會想辦法為她弄到手的。更何況,她僅是想到花園去……

冥劍淵抱起虛軟無力的衣淨,信步走向花園,實現她的願望。

第八章

皇甫行站在遠處看冥劍淵與衣淨兩兩相依坐在秋千上,他的心口猛地恍若遭到巨石重擊般,想不透為何事情會演變至此?

饒是他機關算盡,想盡法子拆散他們兩人,到頭來他們兩人依舊相廝相守。即使得付出寶貴的生命,他們依然要在一塊兒是嗎?

眼見衣淨如他所願,嬌顏充滿沉沉死氣,他做的諸多努力終于成功地讓冥劍淵痛不欲生,成功地讓冥劍淵悔不當初,照理說他該為此開心地哈哈大笑的,可是,他卻笑不出來。他的心一直在悲鳴,望著她垂死的模樣,他竟難受得濕了眼眶。

但是他已經回不了頭,也不許自己回頭。他做任何事都不會給自己預留後路,怕的就是自己會遲疑、收手,所以他只能不斷地向前行,就算得到的結果會使自己後悔終身,他都不容許自己再回頭。

皇甫行斂斂心神,武裝自己,拒絕表現出一絲心疼與不舍的表情。

立于另一處的賀淮生看了直搖頭嘆氣,他們三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外人介入不了,也排解不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事情全是因衣淨而起,而現下她就快死了。

賀淮生私心想著,倘若衣淨真死了,橫亙在冥劍淵與皇甫行間的沖突便會消失,他們倆或許就不會再仇視對方,甚至欲置對方于死地了。隨即,賀淮生又覺得他的推論並不正確。衣淨若是死亡,恐怕會將兩個深愛她的男人逼上絕路,他們兩人絕對會發狂,不顧一切、傾其所有也要毀了對方!

無論如何,最終都會落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賀淮生愈想愈是憂心忡忡,不管衣淨是生抑或是死,冥劍淵與皇甫行都會毀了對方的一切,這場戰爭沒有人會是贏家,他們倆都是輸家。

愛……唉!

風兒將淡雅的花香傳送過來,盡避衣淨半是昏迷、半是清醒,仍舊可以嗅聞到喜愛的花香,她的唇角揚起一抹足以傾國傾城的絕美笑靨。

「你說我再命人多種些月丹、吐絲、千葉紅、千葉白好嗎?」冥劍淵吻了吻她冰涼的額及唇角,說著各色茶花品種。

「好……」衣淨回答他的語氣愈顯虛弱輕飄,若非強烈的意志緊撐著,她早就又陷入昏睡當中了。

風清所配的藥,藥效終究有限,沒辦法讓她像平時一樣精神奕奕,能夠讓她清醒地同冥劍淵說上幾句話,已是風清最大的努力了。

「你會喜歡的。」冥劍淵不舍地再吻了吻她飄散著清雅香氣的發絲,心不住地為她揪痛撕扯。

衣淨嬌弱的身子忽地顫了下,嘴角緩緩流淌出黑色的血來,饒是意志再堅強,依舊抵抗不了奇毒侵襲嬌弱的身軀。

冥劍淵感覺出她的不對勁,低頭察看,便見她的唇角流出了血。他痛苦地閉上眼,卻又不願在她面前表現出他的痛苦,隨即佯裝鎮定,仿佛她吐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抬起手,溫柔地為她拭去唇畔的血漬。

冥劍淵擁著她,輕輕蕩著花秋千,柔聲對她描述花園中的茶花開得有多燦爛嬌妍。

衣淨唇角盈盈淺笑,倚在他懷中,單是靜靜地听他訴說茶花的種類及盛開的景況,就覺得好幸福。

其實她要的一直都很簡單,就是與心愛的人生活在一塊兒,男耕女織,閑暇時賞花談心。她要的從來就不是富裕的生活,因此面對野心勃勃的皇甫行,才會無法傾心去愛,他對權勢名利的狂熱,常會令她打從心里感到害怕。

正門忽地傳來喧鬧聲,聲音大到驚動了冥劍淵,他皺擰劍眉,猜想是誰那麼不識相,竟到「幽冥山莊」來撒野?

賀淮生同樣听到吵鬧聲,連忙出去一探究竟。大門口的守衛在做什麼?怎麼連看個門都不會,還任人上門來鬧?他倒要看看來者何人,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膽,不然怎敢上「幽冥山莊」尋釁!

賀淮生無須走到大門口一探究竟,對方已來勢洶洶,像是一朵燒透了的紅雲般沖飆進花園中。

「冥劍淵!你給我滾出來!」衣逸嬌艷的臉龐寫滿怒火,手執落霞軟劍,隨時準備動手。

在衣逸身後的是俊美無儔的蘭墨塵,看著愛妻怒火狂燃地在「幽冥山莊」撒潑,他只是寵溺地搖頭輕笑,並不出面干預。而在蘭墨塵之後的便是衣淨的丫鬟珍珠,與他們自「蘭王府」帶來的一小隊護衛。

冥劍淵沒料到衣逸會出現,但對于她的叫囂也僅是挑了挑眉,並無多大的反應。衣逸來得正好,他無須派人上京請她過來看淨,可以省去不少往返時間。

「果然是你帶走我妹妹!」衣逸發現倚在冥劍淵懷中的妹妹,想都沒多想,持劍躍起,劍尖凌厲地直取冥劍淵的咽喉。

淨莫名自「菩提寺」消失後,焦急的珍珠逼尋不著,便進京到「蘭王府」求助,她當時便猜想,這世間最有可能不聲不響帶走淨的人當數冥劍淵,因為他與淨過節最大,除了他以外,不另作他想。于是她便領著人上門討人,果然被她料中,淨真是被冥劍淵帶走的!

如虹般的身影飛至,冥劍淵抱著衣淨自花秋千上翩翩躍起,毫不困難便閃過衣逸的攻擊。

「拿開你那雙髒手!不許你踫我妹妹!」沒能傷著冥劍淵,讓衣嬸逸更惱,她光瞧見冥劍淵旁若無人地摟著淨,一把心火便燒得更旺。

一直以來,她心底便認定冥劍淵欺負了淨,將淨害得淒慘無比。淨大好的青春年華都在「菩提寺」中虛度,她三番兩次要帶淨離開「菩提寺」,但淨都搖頭不肯,她不曉得淨為何那麼執著,不過卻曉得,這全是冥劍淵一手造成的!因此,她幾番興起找冥劍淵麻煩的念頭,最好能弄得冥劍淵雞飛狗跳、悔不當初,是在淨的懇求下,她才沒尋冥劍淵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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