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醉 第32頁

「住手!」陳之成見到解仇揚起黑煞刀,嚇得心神俱裂。騎兵們個個驍勇善戰,不管蘭墨塵死了沒,他們都不能容許解仇再毀傷蘭墨塵的身體,因此所有人一齊沖上,拚命要阻止。

其中最傷心驚駭的人莫過于羅力輔了,他親眼看見衣逸為救蘭墨塵而中箭倒下,再見解仇何其殘忍地要再補上一刀,他整個人就要因劇烈的心痛而昏過去了。

「你可以殺了我,但就是不能傷她。」蘭墨塵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冷冽駭人。

解仇一愣,本以為蘭墨塵傷得極重,才會無法動彈,沒想到他竟會有力氣說話。解仇明白不能再有絲毫的猶豫,得立即殺了蘭墨塵,那麼他所領的騎兵亦會自亂陣腳,再也拿他們莫可奈何。

然而,黑煞刀尚來不及以雷霆萬鈞之勢狠劈下,蘭墨塵已用著不扯痛衣逸的方式月兌離胸口那支貫穿衣逸再刺向他的羽箭,青虹劍馳出,擋住黑煞刀,左手熟練地抄起衣逸落在地上的落霞軟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解仇的心口。

「我忘了告訴你,我左手也會使劍。」他冷冰冰地提醒解仇。

解仇驚駭地看著穿刺過心口的落霞軟劍,看著鮮血一滴滴地落在黃沙上,再瞧見躺在地上,同樣渾身是血的衣逸,得意一笑。

「沒關系,她在世時我得不到她,現下我們一同死了,她便是我的了!」光想到蘭墨塵會有多嘔,就覺得一切都值得。這樁買賣無論怎麼看,他都是贏家啊!

「你永遠都得不到她,不管是生抑或是死,因為她自始至終只屬于我一人獨有,而且,我不會讓她死的。」假如非得跟天爭,才能將她留在身邊,那麼他是爭定了。

解仇的嘴動了動,想譏笑他太過自以為是,可他的唇就只是動了動,最後仍是沒能發出半點聲音,旋即軟倒趴下,死在蘭墨麈劍下。

解仇一死,蘭墨塵便刻不容緩地抱起傷重的衣逸躍上馬背,想快速帶她趕回營區求醫。

「小王爺!」陳之成見他傷得並不重,這才放心,連忙帶了一小隊人馬護在他身邊,就怕他在路上又會有個意外。

他們盡全速策馬奔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營區,被留下來的羅力輔則是為了衣逸的傷勢而心慌意亂,不斷地在心中祝禱,冀求她能平安無事。

陶洞庭命羅力輔的人馬將所有盜匪一網打盡,力抗者格殺勿論,而他與手下的騎兵則對付猶在掙扎的四員大將。

「大當家!」錢海見解仇死亡倒下,哭紅了雙眼,他作夢都想不到大當家會有離開他們的一天。

「為大當家報仇!」趙山奮力吶喊,他要殺光所有騎兵,最後再去殺死蘭墨塵,好為大當家報仇。

周川和吳岳拚命地想殺死所有人,尤其是蘭墨塵,可惜他們早就被包圍住,現下不過是做困獸之斗,再逞凶斗狠也沒辦法撐太久。很快地,他們全被一柄柄的刀劍架在脖子上,無法動彈。

「今日是我們技不如人才會敗在你們手上,告訴蘭墨塵,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怕他!」錢海慷慨激昂地撂下話後,便將脖子抹向抵著他的刀劍,倒地身亡。

「大當家!兄弟陪你來了!」趙山也跟著自殺。

周川與吳岳亦同時自殺,反正他們犯下的案子多不可數,是難逃死罪了,不如陪著大當家一同上路,在黃泉路上結伴同行才不會寂寞。

羅力輔眼看轉眼間死的死、降的降,他們真的是成功地破了「荒漠蒼狼」的賊窩,困擾他與父親已久的「荒漠蒼狼」一伙人真的都死了。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好像在作夢似的,一點也不真實。就不知衣逸傷得如何?蘭墨塵可有辦法將她自鬼門關前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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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逸在黑暗中浮啊沉沈,時而听見有人熱切地呼喚她,時而又陷入無邊無際的幽暗之中,什麼都听不見。

如墨怒潑的深幽中唯獨她一人,她足不沾地,一路輕飄,要飄去哪兒也不知道,耳邊依稀听見熟悉難听的歌聲,使得無所依靠的飄蕩身影停了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潸然滾落。曾經有一個男人也對她唱過同一首歌,當時他們一同坐在胡楊上迎著月,她倚著他的胸膛听他吟唱,那時的她有著怎樣的表情呢?

開心嗎?幸福嗎?或者在笑容中夾帶著淡淡的哀愁?

撩撥心弦的歌聲教她的心揪痛著,想要捂住雙耳不去听那教她心痛的歌聲,可雙耳捂住了,歌聲卻是無孔不入,仍舊狠狠地敲擊進心扉,激出更多的淚珠。

傻瓜!哭什麼哭?她從來都不哭的!包不會傻得為了個男人流淚,她根本就不喜歡他,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會控制不住眼中泛濫的淚意呢?為何會痛得像被撕心扯肺呢?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助他抓到「荒漠蒼狼」後,她便離開,完全不留戀地離去嗎?她的心意該是再堅定不過,為何獨獨听見那耳熟又令她心痛欲裂的歌聲時,竟會涌現出想見他一面的念頭呢?

拌聲帶著泣意,不斷地悠悠傳來。除了她以外,還有誰在哭泣?誰會為她而哭泣呢?有誰會心疼她?

爹?不可能。

娘?不可能。

扮哥?不可能。

淨?是了,淨心好,若知道她難過不開心,定會為她傷心流淚的。但,淨知道她受了委屈嗎?

可唱歌的明明是個男人啊,而且他的聲音是她最熟悉不過的,他的聲音總是伴著她度過日日夜夜,是他在為她流淚嗎?為何要為她流淚呢?

他怎麼了?這一點都不像是他,他向來是高高在上,驕傲得令人發指的,從來只有他傷害別人,沒有人傷得了他,而他要的東西也向來沒有要不到手的,他尊貴的身分地位讓他目空一切,如此,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他真是在為她流淚嗎?是否她听錯了?

他真是聲聲呼喚要她回去嗎?可要她回哪兒去?她又是在哪兒?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呢?

衣逸腦袋遲緩地看著陌生的四周,黑得嚇人,伸手不見五指。照理說,待在這種地方該感到害怕,甚至是想快些離開才是,但為何會沒有離開的呢?

是為了他就要娶妻的消息嗎?不!不是!他要娶妻生子是他的事,一概與她無關,她為何要因此躲起來不見人?她不過是想離開他罷了,只要給她一絲光線讓她找著路,她就會離開,且不再去想要再看看他這種蠢事。

她,不看他,不看他了……

倔強地打定了主意,可淚卻落得更凶了。

算了,反正四下無人,哭得再淒慘也沒人瞧見,那就盡情地哭吧!至于為何流淚,她一點都不想追究,只知道將滿腔的淚水悉數哭盡就會好過多了,所以對于恣意淌下的淚水,並未費事拭淨。

可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竟感覺到有一雙大掌輕柔地為她拭去頰上的斑斑淚痕。是誰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為何她會看不見他?

那掌心的觸感、那掌上的溫度,以及撫向她帶著心痛的感覺,全都是那麼的熟悉……

驀地,頰上感覺到一陣濕意,帶著暖意滴在臉上,滑進心底時卻教她痛徹心扉,她的整顆心像是遭到烈火焚燒般痛苦,痛得她喘不過氣來,痛得她無法再安逸地待在這一方天地問。

「蘭……墨……麈……」她低啞著聲,終于喚了那個教她心碎又心醉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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