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若真有事,你會知道的。」這麼間小客棧,真出了事,胡老六不會听不見的。
「好!」胡老六開開心心地拿著他的烤雞,大口大口地撕咬吃下肚。
冀連城不疾不徐地走到她所居住的廂房,人尚未進入,即已察覺房內有其他人在,他馬上警覺,不動聲色地將手按在腰際的偃月刀上。
「你到底好了沒?」房內的老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哎唷!」站在屏風後的衣幻羽低呼了聲。
「怎麼了?」
「我的腳因為這些天的奔波給弄傷了,現在走不動。」她坐在地上,說話的語氣充滿了痛苦。
「是嗎?」老者半信半疑地走至屏風後,便見她一臉痛苦地坐在地上,手按住足踝。本是要更加靠近查看的,忽然發現門外有人,他偏頭猜想來者是何人時,衣幻羽突然朝他撒了一把白色粉末,老者是江湖老經驗了,反應靈敏,馬上閃躲開來,才沒著了她的道。
衣幻羽沒料到撤出的石灰粉會讓老者躲過,本來她是預計撒完石灰就馬上往外跑,警告冀連城的,怎知老者沒上當。情況已危及得不容細想,她立刻往外奔去,想早老者一步跑出房外。
「冀大哥快走!」她深怕快不過老者,在奔跑時同時大喊。
「好個狡猾的丫頭,先前我倒是小看你了!」老者如逮小雞般,由後頭將她拎住,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也是要外頭的人知曉,衣幻羽的小命已經掌握在他手中,識相的最好別輕舉妄動。
「放開我,你這個惡人!」衣幻羽拼命掙扎,修長的指甲抓向老者的蒙面布巾,老者冷不防被她抓個正著,一張老臉瞬間呈現在她眼前。
衣幻羽一愣,她沒想到竟能抓下他的面罩,瞪大眼看著老者。
老者惡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教訓她不乖乖听話,竟敢與他作對。
衣幻羽被他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一瞬間听不到其他聲音。
「外頭的朋友,想來戲已經看夠,難道還不打算進來救這女人?」老者匆匆再將面罩蒙上,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他來。
衣幻羽沒想到外頭會有人,那會是誰?
「你的心上人來了,不快點要他救你?」老者賊笑,有衣幻羽在手中,多少可以掣肘冀連城。
衣幻羽意會到老者指的是冀連城,心中的秘密被道出,使她一張小臉脹紅,窘困得不敢出聲。
心上人?誰?門外的冀連城滿頭霧水,過了會兒才赫然明了房內刺客所說的人是他。倘若刺客所言屬實,那麼就能解釋為何衣幻羽要苦苦跟著他們了。
但……她喜歡他?為何會喜歡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要揪出那個躲在暗處不敢現身,只敢抓女人威脅人的小人!
「冀連城,怎麼你要置這個女人的死活不顧嗎?虧得她對你情絲萬縷,你這麼做不覺得太過無情嗎?」老者故意用話激他。
「我再怎麼無情總是好過只會躲在女人背後的鼠輩強。」冀連城冷冷說著諷刺的話,在他說話的同時,以掌力將緊閉的門扉震開,讓躲在暗處的鼠輩無所遁形。
「你好大的膽子!說誰是鼠輩?」老者惱怒地在門扉被震開時,還以冀連城毒辣的一掌。
老者的掌心透著黑氣,他的「毒心掌」向來以陰狠名震江湖,既然使出了「毒心掌」,就表示他不打算留冀連城這個活口。
先前派出的手下都太不濟了,沒有一個能將冀連城手到擒來,累得他得親自出焉。既然他都親自出馬了,就絕不容許自己空手而歸。不管冀連城願不願意,用盡鎊種手段他都會逼冀連城交出他要的東西。
老者的眼神透露著陰狠與毒辣,他的掌早已沾滿了血腥,所殺過的人不在少數。為了達到目的,他向來是不擇手段的,這次也不會例外。
老者出掌極為迅速,冀連城也不遑多讓,手中的偃月刀快速回擊,不讓「毒心掌」有機會近身,兩人皆是以快打快,招勢變化萬千,讓人應接不暇。
衣幻羽受制于老者,被他箝住抓在身邊,隨時都有可能受到波及,他們兩人隨便一招一式都能要了她的小命,可她為冀連城擔心更甚于為自己,在她心里沒有比冀連城的安危更重要的事了。
「冀連城,我沒什麼耐性,我勸你最好快快束手就擒,別逼我。」始終無法順利傷到冀連城,讓老者漸失耐性。
本以為由他出馬可以進行得很順利,豈知是他低估了冀連城,這小子的功夫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多了。
冀連城冷哼一聲,手中的偃月刀刀光閃閃,舞成一團銀色的光芒襲向老者,自身則護衛得滴水不漏,讓老者的「毒心掌」無法傷到分毫。
「好你個冀連城,看來是我太小覷你了!」老者一方面要抓著衣幻羽,一方面要閃避、回擊,已漸感吃力。
衣幻羽步伐錯亂,慌忙地跟著老者,她的眼眸緊緊跟隨冀連城,他那專注御敵的神情教她心醉神馳。
冀連城力抗老者凌厲的攻勢,一方面則不著痕跡地保護衣幻羽。縱然先前他說過不理會她的死活,但終究是無法做到絕情絕義,總是盡量地保護她,可今日來的對手武藝高強,這回想全身而退,恐非易事。
屢次擊不中冀連城,老者更加不耐煩,猛地瞧見身旁的衣幻羽,這才想到他怎麼會這麼糊涂,明明手中有張王牌他竟忘了打!猙獰一笑,他手掌不拍向冀連城,反拍向衣幻羽!
假如冀連城不救衣幻羽,合該算她命絕,怨不得他人;倘若冀連城出手搭救她,將正中他下懷!
衣幻羽眼見老者暗黑的掌心要拍向自己,當下驚得倒抽了口氣,想掙扎、想逃離皆沒有辦法,僅能等死。
冀連城眼見蒙面人的「毒心掌」拍向衣幻羽,明知這是蒙面人有意誘他出手好擒抓住他的陷阱,既知是陷阱就沒有上當的理由,況且他早對衣幻羽有言在先,危急時絕對不會出手救她,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他該做的是趁此機會殺了蒙面人,雖然會犧牲衣幻羽,可那也是萬不得已,何況他身負血海深仇,不能輕易死去,再者他亦無當英雄的意思,是以衣幻羽的犧牲是必然的結果,無須覺得有愧于她。
但,事情並未如冀連城所預期的發展下去,他竟莫名所以地以偃月刀砍向蒙面人襲向衣幻羽的右掌,蒙面老者見他選擇救衣幻羽,心下大喜,左手立即將衣幻羽推開,掌心改擊向冀連城的心口。
冀連城已料到蒙面人會反擊向他,伸手捂擋,心口才不至于中招。
蒙面人沒想到他還有招架的余力,再見衣幻羽被他推倒在地尚未爬起,袖中馬上射出毒鏢,讓冀連城措手不及。
冀連城眼見毒鏢射向衣幻羽,而他已無法迅速以輕功將衣幻羽救開,唯有以偃月刀代為格開。蒙面人趁此機會撲向冀連城,在他的背上打了一掌,再要補上一掌之際,他已察覺到,吃痛地滾了開來,但他不是滾到其他地方,而是滾到衣幻羽的身前護她。
死里逃生的衣幻羽發現冀連城竟舍命救她,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可下一瞬卻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為何她這麼弱,連點事都不能為他做,只會為他增添麻煩?
深怕冀連城會再被蒙面老者所傷,她想將受了傷的他推到身後,換她來保護他,但他不許她成為他的肉盾,反將她緊緊地護在身後,後頭的高牆堵住了衣幻羽,讓她動彈不得,她又急、又氣、又傷心,不想教蒙面老者看笑話,淚水才沒懦弱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