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冀大哥會對她們家嗤之以鼻,換作是她,同樣無法輕易諒解。不相識的人可以毫無條件、毫無理由地收留,熟識的人卻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是快速地撇清關系,要人如何不點滴在心頭?
「別想太多。」冀連城輕揉她的發。
「我無法不去想。冀大哥,我的家人對不住你。」她輕搖著頭,眼眸哀傷地望著他。
「那不是你所能決定的,不是你的錯,別再想了。」他輕輕攬著她的頭,讓她枕在他的肩上。
「我多麼希望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她的父親沒有翻臉無情,她的姊姊沒有說過傷人的話語,一切的一切仍舊是美好的。
「我卻不那麼希望。」他輕輕撫著她的發,低喃著。
「為什麼?」她不解。
「如果你父親、你姊姊不那麼待我,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一直待在我身後,等我回頭看你,所以我很高興能和你姊姊解除了婚約,而你跟著我離開了『衣家莊』,讓我真正了解到誰才是我想要的。」這算是因禍得福,曾經錯誤的姻緣得以撥反為正。
听他這麼說,她開心地笑著,雪白小手緊緊握住黝黑的大掌。他的掌心長滿硬繭,說明了這些年來他過得有多辛苦。她想帶給他幸福,不再讓他遭遇苦難。
一滴溫熱的淚珠無聲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你怎麼哭了?不開心嗎?」頓時,冀連城慌了手腳。
「不是的,我沒有不開心,相反地,是太開心了。我從來都沒想過能和你在一起,我很貪心的,我想永遠都和你在一起。當你不開心時,我能陪著你;當你遭遇到困難時,我能伴著你;當你高興時,我能跟你一起笑……」她要的好多、好多,多到數也數不清心中究竟有多少想望。
「我喜歡你的貪心,而且我希望你能更加貪心。」冀連城緊緊擁著她,下巴抵著她的發心輕喃。
「那麼我會更加喜歡你,比喜歡還要喜歡。」衣幻羽忘了胡老六就坐在一旁,情不自禁地傾訴著愛語。
「我喜歡你的喜歡。」冀連城亦情不自禁地親吻著她的發心,若非礙于胡老六在一旁,他的唇早吻上了她那嬌艷欲滴的櫻唇了。天知道他花了多少自制力,方能克制心底蠢蠢欲動的欲念。
胡老六當自己睡死了,什麼都沒听見,忍得萬分辛苦!不是他愛竊听情人間的私語,實在是他們的對話老是竄入耳中,教他不听都難,為了避免大伙兒尷尬,他唯有繼續裝睡。
胡老六瞞得了衣幻羽,卻瞞不了冀連城,他很清楚胡老六並未睡著,是以許多話無法悉數說給衣幻羽听,唯有等剩下他們兩人時再說了。
衣幻羽倚著他,覺得好幸福、好安全,他的胸膛就是她的天地。
冀連城與她無聲地相倚偎,他的懷抱仿佛是天生為她而存在的,密密實實地將她瓖在懷中。
他耐心地等待著,當夜更深、更沉時,外頭追捕他們的人就會漸漸失去警戒心,屆時他們三人便可以藉著夜色的掩護,偷偷潛入「蘭王府」,尋求蘭王妃的幫助。
外頭依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調笑聲與喧嘩聲相互交織下,更顯得廂房內的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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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星子隱隱閃爍,三個身著夜行衣的人由「百花閣」的俊門悄悄走出,他們一路施以輕功,掩人耳目地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路上還是有一群人在來回搜尋著,但夜色可以掩去他們的行蹤,讓他們不易被人發現,是以一路上有驚無險地避過王將軍的人馬,由城南跑到了城北。
衣幻羽一如以往地讓冀連城帶著跑,穿著夜行衣、扮成男人于大街小巷到處跑,這對她而言是個新鮮的經驗,更甭提要像個小偷一樣地潛入「蘭王府」了。
她心下惴惴不安,卻又覺得刺激。打從她和冀連城再次相遇後,就做了許多不該做也不能做的事,但卻也因此而看到了她所陌生的另一方天地。
冀連城一路上小心行事,眼觀四面、耳听八方,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警戒。今晚一定得順利潛入「蘭王府」才行,時間拖得愈久,王將軍的幫手只會更多,屆時對他們將更加不利。
他們很快地來到「蘭王府」外,「蘭王府」的大門口有著守衛嚴守大門,冀連城還發現另一處隱密的小角落躲了幾個人監視著「蘭王府」,想必是王將軍得知了衣幻羽的身分後,料想他們會向蘭王妃求援,所以才會派人來監視「蘭王府」。
冀連城本就無意從大門進出,他朝胡老六使了個眼色後,兩人繞到後頭去。不出他所料,後門除了「蘭王府」的守衛外,也有王將軍的人馬在暗處監視著。冀連城找了個僻靜之處,趁著沒人注意時,帶著衣幻羽和胡老六以輕功躍入「蘭王府」的高牆內。
進入「蘭王府」後,他們先躲了起來,免得被來回巡邏的護衛發現,引起外頭王將軍人馬的注意。
他們得先找到蘭王妃的寢居才行。冀連城行蹤小心,未驚動巡夜的守衛,三人終于來到蘭王妃的寢居外。
衣幻羽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喜上眉梢地看著冀連城。
然而,在他們尚未自暗處的大樹後踏向蘭王妃的寢居時,寢居的門扉忽然打開,由里頭飛出一把泛著銳光的長劍,朝他們的頭頂削來!
「小心!」冀連城火速將衣幻羽按到懷中,閃避這柄帶著濃厚殺氣的長劍。
胡老六躲得驚險。沒想到他們的行蹤已讓房內的人知曉,若非冀連城警覺性夠高,恐怕他的項上人頭就得搬家了。
長劍沒沾染到一滴血,自頭頂飛過,衣幻羽已嚇出一身冷汗,說不出話來。
長劍往寢居內飛馳,房內縱出一男子,赤果著精瘦的上半身,接過長劍往他們刺來。
冀連城將懷中的衣幻羽推開,以偃月刀回擊,兩人打得虎虎生風、驚險萬分。
胡老六眼見情況不對,打算上前助陣,結果巡夜護衛已聞風而至,執著長槍將他們圍在中心。
「媽的!」胡老六低咒了聲,拔刀砍向守衛們。
不會武藝的衣幻羽被兩柄長槍抵著心口,教她不敢動彈。
半響後,冀連城屈于下風,半果男子的劍法充滿邪氣,讓他應付得很辛苦。
「姑丈!是我!我是幻羽!衣幻羽!」就著月光,衣幻羽看見了半果男子俊美無儔的容貌,同時認出他來。盡避已年近四十,可歲月對姑丈是仁慈的,他的容貌並無多大變化,仍舊俊美得讓人看過一眼就無法忘懷。
蘭墨塵正為了這群不速之客的打擾而發怒,因此听見衣幻羽表明身分後,手上的劍依然凌厲地刺向冀連城。衣幻羽?姓衣,是由「衣家莊」來的?
冀連城是听聞過蘭王爺武藝高強,但總認為那是世人名過其實的恭維,今日方知世人的傳言皆屬實,蘭墨塵果然是縱橫沙場的一名猛將。若是因為蘭墨塵過人的外貌而小覷了他,可是會吃大虧的。
「別打了!」刀光劍影,看得衣幻羽好生害怕。不論哪一方受傷,都不是她所樂見的。
在屋內休息的蘭王妃衣逸被房門外的打斗聲吸引,出來一探究竟。明艷動人、宛若薔薇般的衣逸站出來時,連月光都遜色不少,星兒也登時變得黯淡無光。
「大姑姑!」衣幻羽見衣逸出現,立即向她求助。
「你是……幻羽?」衣逸不確定地看著被護衛以長槍抵住的女子。上一回見到衣幻羽時,她還是個孩子,轉眼間已長成一個大姑娘了,不過眉宇間倒是還有幾分童年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