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匯聚于世界最美的城市之一--巴黎,各色人種提著大包小包逛街購物,或是悠閑的坐在露天咖啡座愜意的喝著咖啡,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群聚聊天哈啦的年輕人,什麼都不做,光是看人,便已足夠打發一天的時間了。
它可以如此時尚、可以如此匆忙,但也可以如此悠閑,它美麗且耀眼,讓世人流連忘返,贊嘆它百年來未曾更迭的萬種風情。
柴若凝穿著牛仔褲加一件簡單的白襯衫,悠閑的走在ViaduesArts上,逛著每家店,看著各式設計的家具、燈飾,尋找可能適用的擺飾。
這回來巴黎是為了替客戶挑選家具擺飾,並非純粹度假,可當她一踏上法國的土地,心情便自然而然感到開闊舒暢,好到令她嘴角情不自禁噙著迷人的微笑。
柴若凝一雙水漾明眸左右顧盼流轉,唇色嫣紅動人,膚若冬日新雪,烏黑亮澤的黑長發披瀉在肩後,整個人就像是由中國古畫中走出來的仕女,美得教人目不轉楮,沿途一直有人前來搭訕,全讓她佯裝听不懂的搖頭和有禮的笑容回拒。
她來這里並不是為了尋找一夜或是異國戀曲,而是因為工作需要,況且她早有相交多年、感情甚篤的男友,以她的個性,不管對方長得有多帥,是否已經帥到毫無天理可言,她都不可能會背著男朋友和別人眉來眼去,她就是這麼死心眼。
一想到在台灣的男友,嘴角的笑容便更加甜美。已經將近一個禮拜沒和他見面了,不曉得他過得好不好?想不想她?
唉,好希望能快點飛回台灣!等她找齊客戶所要的家具和一些深具設計感的擺飾後,便能飛回台灣,回到他身邊。
柴若凝每想起他一回,心底便是一嘆。兩人交往多年,她一直等待他開口向她求婚,常常不住猜想,這一天就快要來臨。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回台灣,耐不住相思苦的男友肯定會向她求婚,哦!若真是如此,她將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該如何回答他?大聲對他說︰Yes,Ido?抑或是滿眶淚水感動得投入他的懷抱?還是瘋狂尖叫,讓所有人知曉她的喜悅?
幻想著各種可能,在腦海里編織一個接一個美麗的畫面,但柴若凝卻忘了,每當她出國一次,同樣的幻想就會一再出現,可每次回國,總是沒等到男友的求婚。
男友不如預期的向她求婚,她便告訴自己,沒關系,他太忙了,所以才會挪不出時間來跟她求婚,畢竟籌備婚禮是很花時間的,她有的是耐性,她可以等!等到男友向她求婚為止。
幻想是美好動人的,她的心由著一個個美麗虛幻的想象所豢養、滿足。
對于愛情,她是再忠貞不過,也早就認定男友--張志仁是今生歸依。
她的痴心常惹來朋友的調侃,他們老說,她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樣,像是活在古時候的中國傳統婦女,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再也不會更改心意。朋友愛笑她就讓他們去笑,她從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對。
或許是因為父母皆是對方的初戀,兩人結婚之後,感情仍舊濃烈得化不開,使她從小在耳濡目染之下,暗暗告訴自己,她也要找一個像爸爸一樣的男人來愛她,過得和媽媽一樣幸福。
變完ViaduesArts,心底盤算著前往RueSaint-Honore去為男友挑選些適合他的服飾。心思方轉,側背包內的手機便響起音樂,听聞音樂響起,更多的喜悅躍上心頭,是他來電!
「喂。」她快快樂樂接起電話。
「若凝,我有話跟妳說,非常重要。」電話那頭的張志仁語氣正經八百。
「嗯嗯,你說。」柴若凝的心狠狠一顫,左手不自覺的捂著心口,四周的人潮與車流全都無法干擾她。此時此刻,她的雙耳只容得下他的聲音,雙眸似乎看見空氣中洋溢著象征幸福的粉紅泡泡,其實那不過是路邊的小朋友正在吹泡泡。
這是他頭一回用如此認真的口吻跟她說話,使得她心頭小鹿亂撞,抬頭仰望湛藍青天;這一刻是值得紀念的,她人在巴黎街頭,他在台灣,正要跟她說出人生中最重大的決定,要她如何不期待?
就是這一刻了!她可以十分確定張志仁要對她求婚,不然他不會說得這樣認真,天!她的心因期待而不住急速跳動,幾乎要跳出心口。
柴若凝傾耳聆听,眼眶含著感動的淚水,待他求婚的話語一旦出口,便會開心滾落。
「我要結婚了。」張志仁語態平穩,教人听不出半點興奮之情。
「好,我願意!」柴若凝甫听他說結婚兩字,高興得馬上說好,她願意,可心頭馬上打了個突,感覺好像不太對勁--他說他要結婚了,不是說請妳嫁給我,或是我們結婚吧,這之間好像有不小的差異,會不會是她听錯了?
「對不起,你剛剛說了什麼?可以再重復一次嗎?」笑容凝結在嘴角,她極力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其實他是要向她求婚的,只是太緊張了,才會說錯,再重復一次就沒問題了。
「若凝,我要結婚了。」張志仁順如她意,再次清楚重復,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讓人無法產生懷疑。
「……你說你要結婚了?」果真不是我們結婚吧,而是他要結婚了!她一臉茫然,開始懷疑他的國語程度其實比小學生還差,以至于說錯了話仍不自覺。
「是的,下個月十五日我就要結婚了。」張志仁再次肯定道。
「下個月十五日可是我下個月還要監工,客戶的房子在下個月十五日之前還沒辦法裝潢好,另外還有一個Case在等著我,而現在我人在巴黎,婚紗照怎麼辦?」她拉拉雜雜說了一堆,暗地里埋怨他給的驚喜太過突然,讓她沒有時間準備。
回台灣後,她還得跟客戶討論要怎樣陳設放置家具擺飾,以達客戶的要求,根本就挪不出時間去拍婚紗照。他也真是的,結婚日期為何要排得那樣趕?不如排年底好了,這樣她才有時間好準備當他的新娘。
心底不住嘀咕,她非要他將結婚日期改排在年底不可,她可不能凡事都順著他,偶爾也要有所堅持才成。
「若凝,我想妳是誤會了。」張志仁在電話的那一頭嘆了口氣。
「誤會?什麼誤會?」她不懂,心底極力抗拒其他可能性。
什麼都不要去想,她與張志仁的感情進行得非常順利,什麼問題都沒有,一切都OK,在她要來巴黎時,他不也到機場送機了?這足以證明,他們的感情沒有變質,仍深厚得很。
「新娘不是妳。」張志仁毫不體貼,直接朝她扔來一顆手榴彈,當場炸得她支離破碎、六神無主。
「你說什麼」再次抬頭仰望青空,天氣是這樣美好,溫暖的太陽照射在她身上,為何她會覺得有股寒氣自腳底竄起?是衣服穿得不夠多嗎?回頭得加件大外套才能御寒。
原先在周圍飄蕩的幸福粉紅色泡泡,不知在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下個月十五日要跟夏小露結婚了。」
「你跟夏小露怎麼可能?為什麼?」乍聞新娘大名,她震驚地瞠大眼,不敢相信。
明明是亮晃晃的大白天,她卻覺得自己正躺在飯店的床上作惡夢,其實現在是晚上對不對?其實她根本就還在睡覺作夢對不對?其實他沒有打電話告訴她,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