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商缺月捶他一拳,「就算我是女人,也不會看上你,放心啦!美人不在這兒,你若真想看,我才告訴你。」
「有多美?」
「絕世大美人!」
「真的?比花想容還美?」
「比她美多了。」
「真的?在哪里?」李慕然一臉豬哥相。
「後天申時,東城外十里長亭。」
「你開我玩笑吧?」李慕然糊涂了。「根本沒有美人。」
「騙你我是小狽。商大小姐算不算美人?」
「真的是商大小姐?」李慕然雙眼放光,他對京城美女如數家珍,可惜的是不曾見過芳名遠播的商大小姐。
「只不過,要見美人,得付點代價喲!」
「請講,請講,多少銀子都可以。」
「不是錢的問題,是要你出點力……」商缺月如此這般交代一番,又用樹枝在地上推演。
「一切小心,不能有差錯,更不能露餡。」
「放心,包在我身上。我馬上去辦。」李慕然似乎已看見一位絕世美女正含情脈脈地對他微笑。
一切都籌劃妥當,就等時機到來了。商缺月拍拍手上的泥土。
千金會那天,商晴月果然成了荷花仙子。
頭發簡單地在頭頂挽成一個髻,其余的披散在背上。一朵宮紗制的含苞欲放的荷花冠以一支長簪固定在頭上,把發髻包在花心。花瓣上綴著一粒粒小珍珠,如荷花上的露珠。她的身上,沒有金玉珠寶,而是兩朵大如杯口的盛開的荷花,襯得她芙蓉如面柳如眉!
白色的上衣,袖口如荷花瓣,暈染成淡粉,金線繡邊。一抬手,就像一朵荷花緩緩綻放。裙擺也是一樣。腰帶上垂下十幾條黃絲絛,末端系著一個個銅錢大小的綠玉浮萍。行走起來,環佩叮哨做響。
站在水邊的商晴月如凌波仙子,清麗婉約。尤其是周圍的丫環一色翠衣翠裙,如荷葉烘托荷花。人們的贊嘆此起彼伏。
商缺月對她的構思造成的效果很滿意。懶得和人說些言不及義的應酬話,她找個僻靜的地方,避開人群。
商缺月今天的打扮有人贊美,也有人批評。
她將一頭秀發在頭頂用絲帶束緊,再編成一根大辮子垂在腦後。這不倫不類的方式是為了一會兒換妝方便,沒想到反而為她增添了清俊之氣。一襲合身而不寬不大的青色長袍,腰間系一條玉帶。卻又沒有衣袖,露出雪藕似的手臂。其實這長袍是用男裝攻制的,玉帶則是借用父親的。外面罩一件白色薄紗衣,寬襟大袖。左袖和右襟上,用墨寫著狂草字跡。
俊雅飄逸,靈秀清奇,見之令人忘俗。
微風習習,商缺月倚著假山石,幾乎睡著了。
「喲,我說怎麼聞到股窮酸味呢?原來是從這邊發出來的。」一個刺耳的女高音,不用說,又是龐彩鳳了。
幾個跟班配合地作出掩鼻、鄙夷的表情。
商缺月眼也不睜,懶洋洋地說︰「你的鼻子有毛病吧?我明明聞到一股銅臭味和狐騷味由遠而近、越來越濃,令人作嘔。」
眾人看有好戲,紛紛圍攏來。每次最精彩的不是主人安排的節目,而是龐、商斗法,足夠讓人回味十天半個月的。
可惜的是勝負總是一面倒,而龐小姐屢戰屢敗。
「哼!」今天龐彩鳳心情好,不那麼容易被激怒。
「瞧你這窮酸相,」挺了挺傲人的胸部,「又干巴瘦小。看見你,人家還以為鬧饑荒了呢!」
商缺月張開眼,慵懶地上下打量龐彩鳳。隨即一臉恍然大悟,「看見你,人家就明白鬧饑荒的原因了。」
眾人呆愣片刻,看看龐彩鳳豐滿的身材,滿身的珠光寶氣,仔細一想,才哄地一下笑開來。
「你!」龐彩鳳可沒听懂眾人為何要笑,但看樣子反正是在笑她。正想發怒,又忍住了,抬起頭高傲地說︰「我今天不與你一般見識,等我進了宮,當了娘娘,那時我等你給我舌忝鞋底!」說罷趾高氣揚地走開。
「你若入了宮,對你龐家恐怕是禍不是福。」商缺月冷冷地對著她的背影說。
「妹,沒事吧?」商晴月拉拉缺月的衣袖。
「沒事,她斗不過我的,你放心。」商缺月望著龐彩鳳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莫非她將被選入宮?那晴月會不會也……她們二人並稱「京城雙姝」,其實龐彩鳳美艷還勝晴月三分,而晴月的氣質、才華卻勝龐彩鳳一等。其中一人被皇上征入宮,另一人很可能不會幸免。
商缺月心中涌上強烈的不安,她必須盡快將晴月的婚事敲定。
難就難在韋治若不是自己心甘情願,誰也勉強不了他!所以這件婚事無法照常規來辦,只能設法讓他愛上晴月。唉,月老還真不好當。但是,她一定能辦好!
「你好棒,商姑娘。」一個面孔微黑、秀眉大眼的女孩站在她們面前。「你能讓那只孔雀啞口無言,不敢再猖狂。我好崇拜你喔。上次千金會我也看到了,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商缺月,這是我姐姐商晴月。」這個女孩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我叫莫愁。晴月姐姐,缺月姐姐,我可以和你們作朋友嗎?」
商缺月猛然想起她是莫言的妹妹,與莫言很像,有一種女子少見的英氣。她拉住莫愁的手︰「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耶,太好了!」莫愁笑得燦爛,如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東城外十里長亭。
從東城門往東的大道經過這里,這里是往來行人的歇腳站。離京遠行的人也常常是在這里與送別的親友分手。所以,亭子的柱子上都題了不少送別的詩。
不遠處一條岔路伸向山中,山中有不少王公貴族的避暑別苑。
李慕然在亭中徘徊,口中念念有詞︰「申時,申時,究竟到了沒有?」抬頭看天,卻看見韋治和莫言。
「你們怎麼來了?」
「你怎麼在這兒?」
李慕然和莫言同時開口,
莫言笑道︰「我妹妹去參加千金會,我來這兒接她。剛巧在路上踫到阿治也要這兒等個朋友,我們就一同來了。你呢?」
真倒霉,多了兩個程咬金。李慕然心里暗暗嘀咕,但還得找個借口搪塞他們。「我,我要去山里的別苑,走累了,在這兒歇會兒,歇會兒。」一觸及韋治銳利的目光,立刻心虛得東張西望,假裝看風景。每次他一說謊,表哥的眼光好像看穿了他一樣,害他心虛得要死。
「救命啊!有強盜啊!快來人啊!」林中傳來了女子呼救聲。
李慕然像早已等著這一聲,一樣向岔路奔去,韋治和莫言也施展輕功飛掠過去。
遠遠的,就見一輛馬車停在路中央,車夫倒在地上。三個黑衣人圍住馬車,其中一人還拖著一個翠衣女子。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敢行劫?還有王法嗎?」
李慕然人未到聲先到,喊出早已想好的台詞。三個黑衣人回頭一見有人來,忙往旁邊林中鑽去。
韋治、莫言一個如蒼鷹搏兔,一個如猛虎下山,飛身攔住他們,施展拳腳。
一個黑衣人挨了莫言一拳,哎喲一聲倒在地上,叫道︰「喂,你真打呀!」
韋治一腳踢飛一個,另一個忙舉手投降,大叫︰「當初說好不是這樣,你怎麼玩真格的!」
韋治、莫言一呆,三人忙爬起來逃命。二人正要追,被李慕然拉住。「窮寇莫追。」
韋治銳利的目光一掃李慕然,嚇得他幾乎語無倫次。幸虧他已想好了說辭︰「馬車上是一位小姐,受了驚嚇,我們最好不要離開。」
三人走回馬車前,一個翠衣丫環拭著臉上驚慌的淚水,說道︰「多謝三位恩公。車上是我們小姐,多虧恩公搭救,否則……」她簡直不敢想象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