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一直都沒發現她心底的驚惶與不安,他埋首在成堆的工作中,由最初的晚歸到工作至天大明,直到現在的多日未歸。
她無法忍受!真的沒有辦法!
她不要他和那些叫白靈悠、葉盼盼、趙霜的女人們終日相處,她不要!不要!不要!
天!她快受不了了!快被那群不停打電話到家中的女人給弄瘋了!也要被他的夜不歸營給逼瘋了!
她知道他的不回家是為了工作,可她就是沒辦法忍受,她怕,非常的怕那其中的一個女人會趁她未知時將他搶走。
如果他被搶走了,她也沒有辦法、能力,也沒有權利讓他留下來。
她該怎麼辦?!究竟該如何是好?
沒有人能幫她,她是唯一被留下來的人,爸爸、媽媽和爺爺都離開她了,她真的是好無助、好無助,她能向誰求救?
會不會……會不會禎心底也認為他們不該在一起?畢竟她只是他沈重的負擔。
她愈想是愈心驚,愈無法忍受。
禎不能不要她!她不要禎離開,不要!不要!
她的生命中已來來去去那麼多人、到了現在,不能連他也失去了,她要禎留下,永遠都陪在她身邊。
曾經清澈無比的眼眸倏地籠罩在一片灰暗當中,在她猛然看見鏡中那個精神渙散、虛軟無力的女人時,她無法接受地尖叫出聲。「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她驚慌地連連退後,直到撞到桌角跌倒,她都不敢相信鏡中那個可怕的女人會是她。怎麼會是她?!她何時變得如此沒精神來著?
好可怕!好可怕!
是否她都是以這樣的表情看著閻禎處理每一張女人的留言?是否她都是以這樣的表情去接那些電話?
「我不要!我不要!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無法接受地以雙掌捂住丑陋的臉孔。
淒然的淚珠不斷地由指縫流淌而出。
她的心是何時開始改變的?
是在閻禎的夜不歸營,抑或是一大串的女人找上閻禎時,才使她有了轉變?
「誰來救我?!誰能來救我?!禎……」她痛哭失聲,尋求解救,卻沒有人能出現救她。
她好孤單,真的好孤單!她早該死去的,那年,她該跟父母一道兒出門,喪身在那場車禍當中,那樣她就不會感到痛苦和孤獨了。
「騙我!爺爺,你騙我!」爺爺也是欺騙她說他的病情已經好轉,結果並沒有,在見到她和閻禎在一起後,沒幾大工夫。爺爺便與世長辭,又留下她孤獨一人。
「我討厭一個人!討厭!討厭!」淚水不受克制地狂泄而下,哭出她的寂寞與絕望。
想到閻禎,更是哭得一塌糊涂、不可收拾。
「哈!炳!我是怎麼了?究竟是怎麼了?」驀地,她流著淚笑出聲,情緒低沉到她無法挽回。
枯瘦的小手不住地撫著臉,撫過瘦弱的身體,她……一直在消瘦當中,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她就是食欲不振,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夜夜無法入睡,她甚至開始自我懷疑,不曉得她存在這世間有何作用。
「我……病了嗎?」她輕問自己,不明白這病謗是來自身體或是心理,隨即她又想起心愛的閻禎。
哦!不!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情況,他是那樣努力工作,在他努力時,她也要一起努力,她要努力扮演好她的角色,她要努力做到最完美。
她不要拖累禎,她愛他!非常、非常的愛他!因為愛他,她可以乖乖地守在家里,等他回來,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樣算是好未婚妻,對吧?
她既不吵也不鬧,閻禎沒有理由不要她,是吧?
「不對!不對!禎有理由不要我,我病了,我病了……」她猛然打斷自己的妄想,閻禎擁有大好前程在等著他,他沒必要委屈自己去照顧一個生了病的女人。
「我的存在對禎而言是個錯誤!是錯誤!」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了,腦海中不斷地浮現些片段,都是閻禎對她溫柔、對她好的回憶。
他對她不只是仁至義盡,該說是再好不過了,她憑什麼去害他?難道她害他害得還不夠慘嗎?
扁是想到他委屈自己去拍攝不喜歡的寫真照片,還要勉強自己去迎合一些囂張高傲、瞧不起人的廠商,她的心登時碎成片片。
「夠了!蔚少瞳!一切到此為止!」她大喊著明確地告訴自己。
如果真是愛他,為他好,就該放他走,不該再困住他。
「反正我已經習慣失去了,不是嗎?她想她可以咬著牙撐過來的,且,閻禎本就不屬于她,她要認清事實。
哭哭又笑笑,復笑笑又哭哭了許久,她除了將自己弄得更為狼狽外,頭腦也清楚地想好了。
無論她再怎麼害怕失去,抓得再怎麼緊、怎麼牢靠,終究還是會失去。
「禎,我愛你!我愛你!」對著僅有她的屋子,她一遍又一遍重復,最後,她留意到桌上的水果刀,眼眸登時一亮,失神地拿起那把鋒利的水果刀,不住地瞧。
她……就要解月兌了!
嘴角噙著笑,眼瞳中帶著淚,她揚起水果刀,往雪白的手腕就要劃下時,突然听見外頭傳來摩托車熄火的聲音,是禎回來了!
她慌張地放下水果刀,跌坐在地,瘦小的身體不住顫動著,淚珠悄然滑落。
第三章
拖著疲累的身軀,結束多日來的工作,閻禎踏進家里,屋內沒半點燈光,使他有些訝異,因為不管他工作拖得多晚,少瞳都會在客廳里等他,不過今日卻沒有,或許她累了,去睡了吧!他如是告訴自己。
模黑走過客廳,眼角余光突然瞥見客廳地板上有個東西動了下。
那是什麼?貓?狗?他不記得家里有養貓或狗,還是在他不在家的期間,少瞳因為寂寞而養了小寵物?
閻視無力去計算他有多久沒回家,本是不想理會客廳里的小動物,卻發現它又悄悄地動了下,他估量那身形,不似小動物,看起來像是……一個人!
他一驚,立刻打開燈,結果不出他所料,正是少瞳。
「少瞳,你怎麼了?」他連忙要拉起坐在地上的她,可她雙腿無力,根本沒辦法站好,他唯有摟著她,以防她跌倒。
她的情況看起來非常糟糕,雙眼紅腫畏光地緊緊閉上,頰上尚有點滴殘淚,頭發也像是多日沒梳理打了結,氣色敗壞。
在不知她發生什麼事前,他已假想過各種可能的情況,他的心冷不防揪痛撕扯著。
都是他不好!他怎會放心她一個人在家?!他該將她安排到父母家去的,可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太遲了。
「我沒事……沒事。」她以哭到粗啞的聲音回應,勉強撐起哭得腫痛的雙眼看他,想再次好好地、仔細地看著他。
他的臉龐寫滿焦急,知道他會擔心她的感覺真好,這已足以成為日後的回憶,如果剛剛她劃下那一刀,或許她就再也無法感受到他對她的溫情了。
「怎麼會沒事呢?」他不信,她的情況已是精到不能再槽,要如何說服他真的沒事。
「禎,我們解除婚約吧!」她笑著說出她的決定,長痛不如短痛,反正都是要痛,愈是早說出來,她便可以愈早解月兌。
「什麼?」閻禎壓根兒沒想過與她解除婚約這件事,雖然當初他是因蔚爺爺就要死去,不忍見老人家帶著遺憾離開,才答應蔚爺爺的要求照顧她,但這事來得太突然,曾令他的心一時間不舒服起來,可事情若換個角度想,如果蔚爺爺沒對他提出任何要求就離開,他會怎麼做?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還是會選擇照顧她,不使她受到丁點兒傷害,畢竟照顧她、疼愛她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他無法想像沒有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