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似煙柳 第7頁

「宮姑娘,請上馬。」他扶著她上馬。

「啊!」她輕呼一聲,足踝傳來一陣陣疼,剛剛看他對付惡人,使她忘了足踝的傷,現在走動方才想起。

「宮姑娘,你的腳?」見她吃疼地按著發疼的腿,仇絕馬上意會。

「失禮了。」一把抱起她,將她置于大石上,單膝跪下,輕執起她受傷的腳置于自己的膝上檢查。

突如其來被抱起,宮煙柳沒法反應,僅能愣愣地看著他的側臉。現下的他褪去不少冷絕氣息,不再使人覺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使得一顆從未開啟的芳心悄然悸動。

見她沒半點反應,仇絕也就不客氣地直接掀開她的衣衫,使她露出赤果果的雪白蓮足,他細看她沾了塵土紅腫的足踝,不過是稍微扭到,沒啥大礙。

「我幫姑娘推拿一下,你會好過些,過幾天便可以行走,不再感到疼痛。」長滿厚繭的大掌輕柔地為她拭去足踝上的塵土草屑。

「我……」她本想阻止他,不願麻煩他,也不想與他這般親密接觸,隨即想想,他也沒惡意,何況他還救了她,現下是想幫助她,絕無唐突之意,也就沒再反對。

「待會兒會有點疼,你忍忍。」仇絕抬頭對她輕道。

兩人四目驟然相觸,水燦的明眸望進冷酷的眼瞳,恍若要望穿他的靈魂般,仇絕狼狽地閃躲美眸的注視,低頭為她推拿。

厚實的大掌輕觸柔女敕的足踝將之掌握,控制力道,可他內心其實是憤怒得想扭斷她縴細的足踝,令她痛苦哭泣,而非真心想醫治她……

但,他的動作卻是再輕柔不過。似怕弄疼她,細微地為她推拿著。

爆煙柳看著他,貝齒緊咬著下唇瓣強忍著疼痛,她知道他可以節省時間來幫她推拿,可那會使她產生劇痛,但他沒有,他一直是很溫柔小心地撫弄著,令她心底盈滿感激。

「好了。」他無情地低喃,沒讓她「看」見他在說話,是以,在久久沒得到她只字片語時,方恍然大悟他忘了她是個聾子。

「宮姑娘,你可以試著走走看了。」這回他記得抬眼望向她。

「謝謝你,仇公子。」她相信他,滿懷感激羞怯地笑了笑。

「姑娘太客氣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望著她嬌羞的笑容,他知道她已結結實實地落入陷阱之中,她死心塌地愛上他是遲早之事。

他瀟灑地笑了笑,便扶著她上馬,為了不嚇著她,他刻意將駿馬讓給她騎,他則是牽著馬韁行走。

刻意的體貼已在她平靜的心潮激起點點漣漪,一路上,宮煙柳不時地凝望向他,他的身影與說話的模樣已悄悄烙印在她的心坎。

仇絕將她安置在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內,他甚至托小二哥為她買來鎮內最好的衣衫讓她換上,待她的態度有如服侍公主般;小二哥見仇絕穿著不凡,又見宮煙柳氣質絕佳,盡避外表狼狽了點,可用腳底想也知道這兩位是貴客,小二哥熱絡地辦好仇絕所交代下來的事項,絲毫不敢怠忽得罪貴客。

經過一天疲累的奔波,宮煙柳困倦地泡在撒有花瓣的熱水中。她雙目輕合,想著像英雄般出現的仇絕。

溫熱的水流熱燙著她的心,正如仇絕的出現般。

縴縴素手輕輕攪動溫熱的水,水波輕起波瀾,恍如她的心情。

睜開布滿些許情懷的迷蒙雙眼,輕掬起漂著片片花瓣清澄的熱水,復又將花瓣撒落于水中,如此反復,說明了宮煙柳心中的迷茫。

她的傾心對嗎?

當然不是說仇絕人不好。事實上,除了家人外,他是她通過對她最好的男子,他的傲然決絕、他的孤寂,都在吸引她,因為那令她覺得他們是一樣寂寞的。

會不會兩個寂寞的人湊在一塊兒就不會再寂寞?

她無聲地問著蒼天。

不!不對!她忘了,忘了她配不上他,不管他們倆各自有著怎樣的寂寞,她始終是孤獨一人;會有別的女人出現,使他快樂,使他不再寂寞,再怎麼說,那個人都不會是她,這只是她痴心妄想了。

輕嘆口氣,她知道她不該貪心,所有人都可以貪心地去爭取所想要的,惟獨她不行。

啟唇無聲地笑了笑,趁著她尚未陷入無法自拔的情感中時,她該慧劍斬情絲,不要再想著他。

想來也是可笑,他們不過剛認識,對彼此而言都還是陌生人,她怎麼會那樣容易就傾心于他?許是寂寞太久,許是羨慕所有人皆有人生伴侶,惟獨她例外,才會如此……

醒醒吧!爆煙柳!她在心中如是喊道。

「好傻!」笑著低語,掬水輕拍臉頰,要自己清醒。

熱水輕潑在臉頰上,登時清醒不少,她以青蔥般的手指清洗有些糾結的秀發,十指梳過長發,緩慢而輕柔,如同正在撫平悸動的心房,一次又一次,直到心中不再有渴望,恢復平靜為止。

洗淨三千煩惱絲後,她一臉寧靜地洗著沾染上的情愛塵埃。

明天她便可以回家了,想再多、冀求太多,對她而言皆無意義。

凝脂的雪膚沾上點點晶瑩的水珠,回復原有的澄淨。

「宮煙柳!納命來!」一句大聲的呼喊,十個大男人跟著闖入房內。

沒看到人之前,宮煙柳沒發覺惡人到來,她仍舊抬起一只胳臂,悠哉清洗,直到發現幾雙大眼傻愣愣地瞪著她瞧時,她這才知道有人闖入。

「啊--」她驚叫一聲,雙手連忙護胸,整個人潛入水中,希冀上頭的花瓣能遮去暴露出來的春光。

「這……」闖入的男人們顯然沒想到會撞見她沐浴的場面,面面相覷有些尷尬。考慮著是否要將她自水中拖出來,但又想到她全身光溜溜的不著片縷,他們是不介意養了自個兒的雙目,就怕背後的老板發火。

眾人不知如何是好,為難地皺著眉頭。假如現下他們要攻擊的是個普通的村姑農婦,他們還可以不在意地將對方抓出水面,可她不是啊!對方是個美麗有氣質的千金小姐,他們再怎麼惡劣,也絕不想令嬌柔的女子感到難堪。

怎麼辦?!無聲的疑問回蕩在空氣間。

潛藏在水中的宮煙柳快憋不住氣了,偏又怕浮出水面會發現那些男人還沒離開。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就這麼溺死在水中?

在她茫然不知的情況下,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那就是仇絕,他可知道她面臨危險?

他……會再出現救她嗎?

她心底一方面是期待他能出現救她,另一方面又怕他會撞著這令她難堪的場面,實在教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再不出來,會先沒氣。」一個男人擔心地清清喉嚨。

「或許我們可以叫她先出來,讓她換好衣衫,再襲擊她,我們可以保證不偷看她,各位意下如何?」

這似乎是惟一的解決方法。

「你忘了她听不見,任咱們叫得多大聲,她也是听不見。」為難啊!

「那到底該怎麼辦?!」苦惱啊!

唉!全場響起嘆氣聲,沒有人能想出更好的方法來。

在他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時,埋藏在水間的宮煙柳已憋氣到了極限,她再也忍受不住將頭猛然探出水面--

她的頭探出水面的一剎那間,水花亂轉,片片紅色花瓣點綴在烏黑秀發上,靈燦的水眸依舊清澄。

「出水芙蓉」這四個字想必是為她而創造出來的吧!

在場所有男人一致發出驚嘆,先前那匆忙一瞥已覺她美麗動人,而現在仔細一看,更覺整個心像是正為她的美而鼓動般。

這樣美麗的女人,他們實在是不忍心動手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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