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姑娘快別這麼說。」
「我不能讓仇公子為了我而在外頭受風寒。」她搖首,不願去想他在外頭瑟縮的模樣。
「外頭沒啥寒風,不礙事的、」他佯裝在說服她。
「不行的,不如……」她咬著下唇,不知說出她的想法會不會令他覺得她是個放蕩女子。
「不如什麼?」快了!她就要順著他打的主意說出來了。
「不如公子就留在房里……不!還是算了,我想應該不會再有人出現,今夜會很平靜的。」羞恥心打消了她原先的念頭,她趕忙將話收回。
「不!我並不這麼認為,他們隨時可能去而復返,宮姑娘先前提的點子是可以考慮。」他輕聲解釋,誘哄她往陷餅里跳。
「但是…」
「宮姑娘是怕在下意圖不軌?沒關系,那就照我原先提的,我睡在姑娘門外。天色晚了,姑娘你就安心上床休息。」他受傷似的看著她。
「不!不是的。我當然了解仇公子的為人,您絕非小人,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來。」怕他誤會她的意思,她忙著解釋。
「我了解的。」他笑了笑,顯然未把她的解釋放在心上。
「仇公子,我說的是真的,我完全信任您,如同信任自己的家人。」瞧她!連話都不會說,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沒關系,宮姑娘,你休息吧!」他笑了笑,轉身就走。
「不!仇公子,您別走。」她趕忙拉住他,情況竟變成她在求他留下。
「宮姑娘,其實經在下仔細想過,我留下只會折損姑娘清譽,我還是離開好了。」他認真地道,似將她的閨譽看得極重。
「不會的!」她拉著他,堅持不放手。」宮姑娘……「他低嘆一聲。」仇公子,你已連續救了煙柳兩次,再叫我姑娘便顯得太生疏了。「她這麼說他會不會瞧不起她,認為她很渴望男人?她害怕地想。」好,那我就叫你煙柳,你也別跟我客氣,直接叫我仇絕就好,好嗎?「很好,他們之間的距離已慢慢拉近,不枉他先前的努力。」嗯,那你會留下來,是嗎?「水靈靈的眼眸直瞅著他看。
仇絕被她看得瞬間忘了阻隔在他們之間的仇恨;
忘了他的所作所為全是造假;忘了他有多恨他們一家人。此刻,他的眼中僅容得下她美麗的容顏。
他的頭慢慢低下,俯身,近到他的鼻可以聞到屬于她獨特的香氣;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漸漸變為急促的呼吸;近到他的雙臂可以緊擁住她,近到他的唇……可以踫觸到她的唇。
爆煙柳迷惑地看著他的動作,長而濃密的睫毛顫抖著,他……要吻她了嗎?
兩個人的唇不斷靠近,近到就要踫觸的剎那,
仇絕猛然憶起滿身的家仇血恨;記起她是仇人的女兒;想起他曾對泉叔承諾永不會對她動心。
既然如此,剛剛他究竟在做什麼?!他可以有目的地吻她,就是不能因突如其來的動心而吻她。」有花瓣……你的發上有花瓣。「他低喃著,探手拿下她發上的花瓣,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同時盡力讓稍微鼓動的心房平靜下來。
爆煙柳愣愣地看著他伸出手取下她頭頂的花瓣。
天!原來他是要拿她頭上的花瓣,而非是要吻她。
全是她會錯意了,幸好他不曉得,不然她就再也沒臉見他了。」謝謝你。「她尷尬地別開臉,不好意思地看向他的臉及他手中的花瓣。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于心底苦笑。」我會留下來。「他輕咳了咳。事情已照他所預期的發展下來,為何他笑不出來?為何他的眼仍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莫非他真被她所吸引住?不!不會的,他沒忘記她是他仇敵的女兒;他沒忘記父母當年慘死的模樣;是以他萬萬都不可能被她所吸引,只能說是他一時沖動、一時意亂情迷罷了。
他計劃騙取她的心,可沒打算將他的心給了她,千萬要記住!他不斷地叮囑自己。
他願意留下,使她放心地笑了,心中不再感到內疚。」你睡床,我打地鋪便成。「是共處一室,可他尚未饑渴到要與她同睡一床,這樣的決定也才不致于嚇著她。」好的。「她微頷首同意他的決定,饒是她再豪放、再如何不舍,也不可能邀他同睡一張床。
弄了一床被子給他後,她爬上床解下床幔,將兩人的世界徹底隔絕開來。早該這麼做不是嗎?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該認清這一點的。透過床幔,淒楚的眼眸望著他在外頭打睡鋪的模樣,
他是好人也是君子,而這些她都要不起。
無聲地嘆了口氣,她躺下來,可雙眸仍是離不開床幔,她緊盯著外頭晃動的人影瞧。有他守護,
她相信沒有人能再闖進來,倘若真闖了進來,他也會保護她不使她受到半點傷害,她如此堅信著。
床幔外的男人可不這麼想,在確定她沒看見時,他的嘴角一直是噙著一抹厭惡殘酷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計劃正一步步地按序執行,他所要的結果已離他不遠了……
炳!炳!炳!報應終將要降臨在宮邪城的身上了!
歷經兩次劫難,宮煙柳了解她的心正漸漸偎向仇絕,她想,她是崇拜他的。
在鎮上,仇絕本要買一匹馬給她騎,在得知她不善騎術後,他打消了那個念頭,繼續當她的馬夫,牽著馬往前行。
他口頭上承諾要帶她回宮家,實際上他正帶著她遠離宮家,因她從未出過門,所以他壓根兒不擔心她會發現他的謊言。
行了一段路,他領著她到茶棚里休想。」煙柳,喝杯熱茶解解渴。「為她倒了杯茶水,遞給她。」謝謝。「整天坐在馬背上,她坐得全身僵疼不已,可思及他比她更辛苦,是一路牽著馬行走,她便不敢輕易喊苦,反正還撐得下去,待撐不下去再喊苦也不遲。」你一定很累吧!我想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讓你回到宮家去。「他誘騙著她。」我還能忍受,辛苦的人應當是你才對。「她淡淡地笑了笑,為他的體貼。」不過是走了點小路,不算什麼。「更苦的日子他都度過了,這點小路,他豈會放在心上。」仇絕,我知道這麼問你不太禮貌,可你看起來似乎吃過不少的苦。「他那長滿厚繭的大掌說明了一切,他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被你看穿了。「他笑了,想起從前那三餐不得溫飽的日子,恍若昨日,一切的一切皆清晰到他無法忘懷。旁人的訕笑、不屑、鄙視,每夜都會自他眼前晃過。」但你撐過來了。「沒辦法以言語來安慰他,她清雅道。」我不得不撐下來。「
爆煙柳不解地看著他。」我要報仇,你了解嗎?「素來過著順遂生活的她,是不會了解他的苦與恨的。」報仇?「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因他眼底的仇恨。」報仇「這兩個字可怕得教人不敢踫觸。」是的,凡是虧欠過我仇絕之人,我一律不放過。「曝了口溫熱的茶水,他說得雲淡風輕,仿佛沒什麼。
可宮煙柳看出他的不甘與埋藏在心底深絕的仇恨。」報了仇你就會感到快樂嗎?「是她太無知了嗎?才會覺得仇恨不該是一個人的全部。」當然!「他說得極有自信,他熬了那麼久,等的就是報仇雪恨,待報了仇之後,他當然快樂,他沒有不快樂的道理。」我卻以為報了仇後的你,恐怕也不會有太多快樂。「一直以來皆是仇恨在支撐著他走下去,若失去了仇恨,他還剩下什麼?」會這麼說是因為你不是我,你永遠都不會了解我內心真實的感受。想知道我究竟為何會這麼恨嗎?我的家慘遭滅門,沒有一人幸免于難,我也是死里逃生;你可知道,我的背後有一道足以致命的傷疤?若沒有忠僕救我逃開,我也會死在那場屠殺當中,我的爹娘慘死在我面前,殺紅了眼的惡徒沒人網開一面,你說我要不要報仇?!「昔日的屠殺仿佛浮現于眼前,他緊抓住她的手腕質問,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縴細的手腕給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