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得令他想大笑,在她著了對方的道受盡痛苦折磨時,居然還會想救仇人,果然無知又天真得近乎白痴。
「隨你。」既然她不打算追究,他也不想浪費時間,于是摟抱著她大步離開小茶棚。
「宮煙柳!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與施舍!」萬凝霜悲憤大喊,懷中的解藥遭她恨然毀去,拾起地上的大刀憤然攻向仇絕毫無防備的背脊。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淒厲的叫喊一聲聲回蕩在小茶棚中,她的怨與恨全在此刻暴發。
仇絕早料到萬凝霜絕不會甘心接受宮煙柳施予的小惠,在听聞到背後的跑步聲時,他順手往後扔出手中的大刀,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倚在他懷中的宮煙柳不曉得事情發展,僅是痛苦地直冒冷汗……
仇絕手中的大刀準確無誤地插中萬凝霜那顆早被仇恨嫉妒侵蝕損壞的心房,她的嘴角流著一絲鮮血,以極其緩慢的動作低頭看著胸上的大刀,而後,又緩緩抬頭望著漸漸遠去的人影。
她……輸了嗎?她……永遠都報不了仇了嗎?
她……不能再以仇恨為名,尾隨在聶宇身後了嗎?
一滴淚悄悄自她眼角滾落,湛藍的天空依舊藍得誘人,飄浮在天際的朵朵白雲一一幻化成聶宇的影像,她探手想抓取,卻徒勞無功。
千萬不甘凝結于眼中,雙腿終于還是支撐不了益發沉重的嬌軀,軟軟倒在黃土上,更多艷紅的鮮血點點滲入黃土中,沒辦法合上的雙眼,仍舊追尋著不屬于她的身影。
「死了!她也死了!」躲了好久的小嘍羅們終于探出身來,看著死去的萬凝霜,再看看頭身分家的王老大。好可怕!江湖路果然不好走,他們還是趁著能月兌身時,趕快月兌身方是上上之策。
眾人相互看一眼,極有默契的,一句話都沒說,連道別的話都沒有,各自解散、各奔東西。
「喂,你們別走啊!這里死了兩個人,你們不能不把他們帶走。」最後露臉的小二哥,為難地看著他們離去。不會真要他獨自一人處理這兩具尸體吧?!
他痛苦萬分地瞪著兩具尸體,著實想不出該怎麼辦。
抱著宮煙柳離開的仇絕愈走愈感吃力,銀針上的毒運走得比他想象中來得快,恐怕他沒辦法再一個人撐下去,再見到宮煙柳似乎愈來愈痛苦,呼吸也益發細微,大概也撐不了多久。
他輕輕將她放下,與她一同坐在黃土地上,自懷中掏出一筒煙火往上發射,希望泉叔能看見,否則他就得陪著宮煙柳死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嘴角噙著一抹苦笑,凝望懷中臉色開始發青的小臉蛋,心中竟然會衍生出不舍之情來。
他……究竟是怎麼了?著了魔嗎?著了一個叫宮煙柳的美貌溫柔女子的心魔。
當宮煙柳醒來後,眼前所見一片陌生,她全身提不起勁來,口干舌燥,疲累地又閉上眼。
好累……這累好似走了幾里的路般,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記得和仇絕一道兒離開茶棚,然後呢?
再然後她就沒記憶了。
仇絕人呢?猛然想起,慌張地睜開眼望了望四周,卻不見他的蹤跡。不該是這樣的,記憶中他總是守在自己身邊,不管是遭遇多大的危難,他都不曾離去過。
為何今日他會突然不見蹤影?
她慌忙地想起身,卻力不從心。
人的心思一亂,想法便跟著走偏了,會不會在她昏睡之間,突然又跳出一群要抓她的人,而仇絕為了救她已經……
不!不會的!仇絕是好人,老天爺不會那麼對他,況且,況且她見識過他的功夫,他應當不會輸給其他人才是。
隨即又想起仇絕因她而中毒,他……中了毒,實力銳減,假如對方來個幾十人,要他如何打贏?
愈想愈心慌意亂,也愈是躺不住,不管此刻她身在何方,她就是要找到仇絕。
吃力地撐起虛軟的身子,咬著牙下床。心底想的、念的全是仇絕,她不要他再出事,不要!
「你怎麼下床了?」門扉被推開來,仇絕神清氣爽地走進來。
爆煙柳沒發覺他的到來,猶吃力地扶著床柱站直身。
「才剛醒來,想上哪兒?」見她沒發現他的存在,他索性走至她面前,低問。
直到陰影籠罩下來,宮煙柳才曉得有人出現。
她驚訝地抬頭望,便見仇絕好端端地出現在她面前,她開心地松開攀抓住床柱的雙手,忘了雙腿仍無法支撐她的身體,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撲向仇絕。
「小心!」仇絕眼明手快地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此刻,宮煙柳早將男女分別給遺忘,也忘了自己曾許下過的承諾,忘了要遠離他,只是不住靶動。
「我當然不會有事,有事的人會是你……」望著她的頭頂,他危險地輕道。莫說他心狠手辣,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他可是再三警告過她了,可惜她都沒听見,現下他們已來到他的地盤,她若想離開,就得看他願不願意了。
「對了,這兒是哪兒?我們怎麼會在這里?」她抬首問,俏臉上仍是信任。
「你先在床上躺好,我再慢慢向你解釋。」扶著她上床休息。
爆煙柳乖乖地順從他的指示,在床上躺平,盈然大眼直瞅著他不放。
她想,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不!或許該說她早就愛上他了,這是她早就可以猜測到的事實,但先前她告訴自己不要再枉費精神投注情愛在他身上;她可以命令自己不要去在意他,不管她做不做得到,但現在完全沒有辦法了,她的心已徹底淪陷在他身上,再也無法挽回。
不過她很有自知之明,絕不會說出來使他為難,就讓她偷偷愛著他就好,不讓任何人發現,便不會造成他的困擾。
「這里是我的宅鄰,我的總管在郊外尋到我們,把我們帶回來。如果沒有他,恐怕我們兩個要死在荒郊野外了。」他嘲諷地笑了笑,和仇人的女兒死在一塊兒,多麼諷刺啊!若爹娘地下有知,大概會氣得直跳腳。
「原來如此……」看著他的嘴巴開開合合,她想象著他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很誘人好听的吧。她相信,若她听得見,也絕對會喜歡他的聲音。
「對了,你身上的毒……、…」猛然想起他中的毒,她握住他的右臂,焦急地問,深怕他的右臂會就此毀去。
「沒事了,總管請了大夫來為我們解毒,我是個練家子,小小的毒尚難不倒我,倒是對你造成的傷害就比較大了。」他笑笑地反握住她的手,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更深陷在情愛之中。
她不懂地看著他。事實上,她已被他的大掌擾亂了心思,他的大掌好溫暖、好溫暖地包裹住她的手,好似他正珍愛著她一般,令她好開心、好開心。一顆心也隨之顫動。
「你大概沒感覺,可在大夫為你解毒後,你足足昏睡了四天三夜。」他似無比愛憐地望著她,仿佛心疼她所受的苦。
「我居然睡了那麼久?」她驚訝地直咋咋舌。
「因為你的身子骨弱,受不住那毒性,才會睡了那麼久。」發覺到她的嗓音有些沙啞!他體貼地起身,為她倒來一杯溫熱的茶水,喂她喝下,讓她潤潤喉。
爆煙柳溫馴地讓他喂她喝水,也許是他不自覺吧!可她覺得他所有為她做的事都再體貼不過,他待她的好,就像家人般。
「你還需要再休息,不要太勞累。」抬手撥開她垂落的發絲,為她蓋好被。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