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吧?」商缺月開了口︰「三更半夜的,他在外面鬧也不好看,況且秋夜風涼,他受了風寒怎麼辦?」
「把他丟到馬棚!」敢到這兒鬧,就得吃點苦頭。
「可是……」她還沒逗弄夠呢。
「別理他了。」攬著妻子的手臂一緊,「你只想著我就夠了。」
臉上浮現柔情的笑容,韋治夫婦相擁入房去了。把又跳又叫的李慕然丟在了腦後。
「商缺月……該死的……」‘
老總管頭痛地嘆口氣,真傷腦筋,真的要把表少爺丟到馬棚里嗎?管他的!听侯爺的吩咐,天塌下來也不用怕,駢指一點——
「商——」李慕然穴道突然被點,聲音嗄然而止,「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按侯爺的吩咐,把表少爺抬到馬棚!」
「是!」
可憐的李慕然,洞房花燭夜,就在定遠侯府的馬棚度過——不過值得欣慰的是,陪伴他的都是千里名駒。
第四章
好癢,誰在吻他的臉?準是媚珠兒那小蕩婦。睡夢中的李慕然皺著眉頭咕噥︰「別鬧,讓我再睡會兒。」安靜不到兩秒,臉上又是溫溫熱熱、黏黏濕濕的,「叫你別舌忝了……」李慕然有些火大地睜開眼,卻被一張長長的臉嚇得大叫起來——眼前是一張馬臉,當然長啦!要不怎麼有「馬不知臉長」這句話呢。
不過,李慕然此刻可沒心思想到那些,扯著嗓子大叫了一陣,這才清醒過來,看看眼前的馬,四周的干草,這才發現自己原來睡在馬棚里,而夢中美人的香吻也不過出自馬的舌頭。嘔,好惡心。昨夜的情景也一點一滴回到頭腦里,他昨晚不是在小仙那兒喝了灑,然後找商缺月算賬,然後……就被表哥下令丟進了馬棚。看看身下的干草,可惡!他竟然在馬的食槽里睡了一夜,怪不得馬舌忝他的臉,他擋了人家吃草啦!如果馬的嘴夠大,說不定會把他連草一塊兒吞下呢!
「可惡的韋治……」李慕然喃喃咒罵著,偏偏那匹馬又不識相地湊過來,想要再舌忝他的臉,被他一巴掌拍開。「走開,別來惹我!」他心情正不好呢。
馬眨著大眼楮無辜地看著他,明明是他躺在食槽里不動,害它沒法吃早餐,怎麼怪它惹他呢?何況這里本來就是它的地盤,讓它走去哪兒?
「連你也嘲笑我!」這該死的馬干嗎用那種眼神看他?在他眼里,只覺得連這些平時讓他看了流口水的千里名駒也礙眼極了,不對勁,總之一切都不對勁!哦,他的人生已陷入了黑暗。
翻身從木槽里爬起來,也顧不上頭皮,衣服上都沾滿了干草,一下子發起呆來。他好像已經無家可歸,不對,是有家難回了,家里還有個母夜叉等著呢,他厭惡地撇撇嘴。他誓死不娶那個黑丫頭,不過,好像昨晚他已經娶了,只差沒有洞房而已。反正他不會回王府去和她做什麼夫妻,他才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呢。
可是,定遠侯府經他昨夜這麼一鬧,顯然也沒法把這兒當避風港了。而他的紅粉知己們,自從傳出他成親的消息,都和他劃清界線啦!而莫言——算了,他和表哥是結義兄弟加連襟,才不會幫他呢。
正在抓耳撓腮地想出路,馬棚外傳來一陣人聲,一個女子的聲音高亢清晰︰「人呢?在哪里?」
自從清早馬棚里傳出一聲尖叫,正在刷馬的幾個小廝立刻伸長了脖子往尖叫聲發出的地方張望。「專心點!」負責養馬的陳伯敲了一個小伙子的頭一下,「有什麼好看的?表少爺清早醒來發現睡在馬棚里,當然會驚叫,有啥奇怪的。」
「嘖嘖,」一個小廝搖頭感嘆,「表少爺氣息還真長,叫了這麼久都不歇氣。」
「練武的人是不同嘛。」
「不過表少爺的功夫比侯爺可差遠了……」
「比你強就行……」
「說真的,侯爺還真狠心……哎喲!」話沒說完,頭工又挨了一下。
「你完了,竟敢背後說侯爺……唔——」他的嘴立刻被驚慌的同伴捂住了嘴,呸!呸!滿口馬騷味。
「沒有,沒有,我什麼也沒說。」主人是天上的神仙,他崇拜還來不及,怎麼會說他壞話?他剛才只是一時……口誤,對,口誤!
吵吵嚷嚷的聲音轉移了幾個人的注意力,一群人正朝馬棚的方向走來。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著胡服的俏佳人。
靈活的褐色大眼楮似乎要噴出火來,蜜色的肌膚因激動的紅暈更顯得生氣勃勃,她的動作既沒有小家碧玉的嬌柔,也不像豪門貴婦的雍容,就這麼邁開大步走著,不顧後面的人一路小跑地跟著。可那陽光下閃著耀眼光澤的紅發,整個人散發出的鮮活的生命力卻耀花了人的眼。
「好美喲……」一個小伙子口水差點沒流下來。她並不是那種如花似玉的傾城美人,也許你會在她的容貌中挑出不少缺點;可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那麼鮮活亮麗得令人震撼。
「公主……」老總管費力地跟上她的腳步。他還真是老了,連個女人的腳步都差點跟不上。不過,番邦的女子嘛,當然不像中土女人那麼斯文秀氣……
「叫我李夫人!」她已經出嫁了。
「表少夫人,前面髒,您別去……」
「我要去看看他是怎麼在馬棚里過洞房花燭夜的!」可惡,竟然當眾丟下她逃走,又一夜不歸,讓她獨守空閨,被人家看笑話。要不是王妃陪著她,她昨夜就追出來把他揪回去。
「可是……」這樣表少爺多沒面子。老總管無奈地回頭一瞥,喝!除了公主帶來的丫環,後面居然跟了一串府里的丫環僕人,想趁機看熱鬧。這成何體統?讓人以為侯府沒規矩了。眼一瞪,「還不回去干你們的活?」一群等著看熱鬧的人立刻作鳥獸散。花匠舍不得離去,轉身修剪起路邊的花木。
「還剪啥?再剪花木都變禿頭了!」這里昨天才修剪過。
「哦。」花匠遺憾地離去,一步三回頭。可惜呀可惜,他這人最大的愛好就是看看熱鬧、說說八卦什麼的,今天竟錯過這個大好時機,廚房的吳嬸又會嘲笑他了。
看著前面一排一模一樣的馬棚,琪婭停下腳步,雙手一叉腰,「人呢?在哪里?」
「這個……」老總管猶豫著。
「說!李慕然在哪里?」琪婭逼近—步,氣勢迫人。
原來是找表少爺的呀!幾個刷馬的小廝這才回過神,悄悄議論起來。
「她是誰呀?」
「不會是表少爺的相好吧?」誰不知道表少爺風流,紅粉知己一大串,足可從東市排到西市。
「好大的膽子,敢上定遠侯府要人……」
「可能是肚子被搞大了,要找表少爺負責……」語氣里分明幸災樂禍,誰叫他那麼,這下有麻煩了吧?
「好像還是個番邦女子呢?」
「听說四大名妓的‘銷魂美人’媚珠兒就是番幫人,會不會是她?」
「笨呀,你連媚珠兒都沒見過嗎?她可是一頭金發而且風騷多了。」
「總之表少爺這回麻煩了,番邦女人可不好惹。」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可見李慕然在韋府下人中並不得人心。
「還是像咱們侯爺那樣好……」
琪婭猛地回過頭,沖著幾個馬僮手一指,叫道︰「你們,過來!」
馬僮們嚇了一跳,慌忙閉上了嘴,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先上前。
居然說她被搞大了肚子,哼!她的樣子像大肚子嗎?她可苗條得很,小骯才沒一點凸出,即使有,也是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