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欠管教 第5頁

胡里捱了一記爆栗。

于季友沒好氣地說︰「公主長得多美我沒眼楮看?嗦嗦一堆。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公主說了什麼?」

說也怪,早先听胡里夸贊,他心里毫無感覺,可這會兒再听,卻挺不是滋味,感覺好像應該屬于他的什麼,被人佔去了似的。

胡里挲頭傻笑。「公主好秀氣好溫柔地說--‘記得,幫我跟你家主子說,我謝謝他’……」胡里拔尖嗓音模仿著,後一拍掌。「您不曉得公主說那話的表情多美,真的,就跟……」

「仙子一樣。」于季友接口。普寧那嬌樣他昨晚也見過,根本不需胡里再三提醒。「老這一句,可不可以換個新詞?」

「小的學問又沒大人好……」胡里嘟嚷。「不過說真的,大人那幾顆甜杏,還送得真妙。」

于季友心里覺得開心,又不想教胡里知道。誰教他早先說了一堆狠話,這會兒再去討好人家,不成了自掌嘴巴?

「說完了就歸隊,我想四處巡邏看看。」

胡里收起笑臉。「怎麼了?大人覺得哪兒不對?」

「太安靜了。」他回顧後方跟徑。

雖說深林野地閑人不多,可一路行來,林間連只鳥兒、野兔也沒看見,實在不太對勁。

于季友從小苞著他爹南征北討,天生是塊習武領兵的料子,對于他人難以感覺的風吹草動,他直覺向來神準。

他這特點,久跟在他身邊的胡里自然十分清楚。

不嗦,胡里隨即調轉馬頭,跟著巡視去。

中午,真如胡里提醒的那般,大隊沒扎營煮食,只派護衛送來烤餅、臘羊肉跟幾壺清水,要所有人就地用膳,半個時辰即刻動身。

坐在轎上的普寧剛吃了一點,災難突如其來降臨。

斗大的尖石暴雨似地打來,眾人閃避不及,只能拿頭手硬擋,沒一會兒幾人額上手上全是鮮血。

「是盜匪!快保護公主--」

「保護公主--」

一陣兵荒馬亂中,蹄聲吼聲跟著響起,仍模不著頭緒的普寧掀簾欲看,「啪」地一聲,一顆尖石正正打中轎欞,嚇得她趕忙縮手。

「危險,公主,您千萬別出來!」

帷幔後,普寧看見女官們群起護在轎前,擋得她豕沒法瞧清楚狀況。「別掙擋著我,快口訴我怎麼回事?」

「前頭後邊全圍滿了盜匪……啊!」

一女官剛答完,一陣箭雨四落,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官們根本沒閃箭的能力,只能拿身子護駕。

帷幔後,普寧瞠著大眼看著女官們像被射中的雀鳥一般,無力摔跌在地。

一女官後腰中管,身子痙攣,突然跌進轎中。

不假思索,普寧伸手攙扶。「你怎麼了?」

「公主……」一句話還沒說完,女官便沒了聲息。

「不,你醒醒,怎麼會這樣!」

普寧淚眼汪汪拍著女官面頰,她記得這位女官,剛才京是她端膳來的,怎麼才一會兒,人就死掉了?!

外邊呢?外邊人沒事吧?

她踉蹌跨出彩轎,放眼望,是怎般的淒慘場面。轎前,是以身擋箭而死的女官們,每個人身上背上全桶滿了箭桿。遠些,是橫列著慘死的轎夫們,面前,盡是踩髒的烤餅跟臘羊肉,江血浸濕了泥地。

殺聲吼聲、鐵刃相擊聲不絕于耳。

這些人,是為了保護她才死的。

「對不起……」普寧哭泣著捂上一女官瞠直的雙眼。

「公主,危險,快進轎!」正與賊匪纏斗的護衛一見普寧出轎,奮力頂開賊匪。

她抬眼一見賊匪提刀追來,大喊︰「小心!」

「呀」地一聲慘叫,一把刀自護衛胸口穿透。

她臉發白地瞪著透出護衛前胸的血刀,穿著紅衫的身子猛退,剛才咽下的烤餅在肚中翻攪,幾乎教她嘔出。

「你就是公主?」滿臉黑胡的賊匪抽出長刀,朝普寧一瞪。

不!她現在該怎麼辦?有誰能來救救她?

連連後退的普寧被倒在轎前的女官絆倒,整個人跌坐在地。

「跟我走。」賊匪伸手。

「拿開你的髒手。」

騎著白駒趕來的于季友一個蹬跳,長腳便將賊匪踢得老遠。他旋身攙起普寧,黑眸在她臉上轉了一圈。「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哪里?」

「我沒事。」她拿手一抹淚濕的臉頰,而後抬頭,看見賊匪又擒刀沖來。「小心!」

「後退。」于季友身一轉,即時橫劍擋下了長刀。

陽光下,騰騰閃耀的長劍猶如銀蛇亂舞,賊匪似沒想到隊伍中藏有這般高手,一時接應不暇。

回身一見伙伴只在遠處觀望,不肯前來援手,賊匪才放聲怒︰「還傻在那干嘛!」

聞聲,眾賊才回過神似,一擁向前。

他有危險。

瞧見倏地變多的賊匪,普寧想到于季友極可能會像伺候她的女官們一樣,慘死在他們手中,不行,她得想個法子幫他,她不想再看見任何人因她死去。

她唇一抿,回頭,幾顆尖石就落在她腳邊不遠。不作它想,她拾起,朝賊匪頭上身上痛砸。「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也許是砸頭的尖石喚醒眾賊的記憶,也或許是發現于季友難以輕取,幾名賊匪放棄對峙,改沖到普寧面前。他們想到,只要拿下公主,哪怕有再多高人,也不是他們對手。

一見情況不對,于季友不戀棧,立刻趕到曾寧身邊。

「抓緊我。」他揪住她後腰,一矮身便要躍出賊陣。

「往哪逃!」賊匪手快,刀一橫更朝普寧身側劈去,擺明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一人。

于季友只能拿背擋下這一刀。

「小心!」普寧大叫。

「抓緊!」捱砍也沒能阻擋他竄飛的動作,一個踮步踏上轎頂,再一躍,兩人便一同上了樹頭,目標是停在遠處的白駒。現在第一要務,是將普寧安然送離險地。

緊抱他腰桿的手模到一陣濕熱,普寧瞪大眼訝然道︰「你流血了?!」

「小傷。」縱使疼得臉色發白,他仍要強裝沒事。幾個蹬跳將普寧送到馬上,回頭又砍了幾名賊匪,這才翻身上馬。

她偷空看著自己沾滿紅血的雙手,身子不住發抖。

于季友察覺她的反應,問道︰「冷麼?」

「你看你……」她小手兒往他面前一湊,淚如雨下。「好多血!」

「我是石頭人,捱一點傷不要緊。」他手一推要她抓住鎧甲,頭就低在她香香的發上低語︰「抓緊,我要催馬快跑,免得賊匪想到拿箭射我們。」

「有人要帶公主逃跑!」匪陣中傳來喊聲。

風聲殺聲呼呼拂過普寧耳朵,她怕得不敢張眼,只能埋頭偎進他胸膛,隨著他每個揮劍退敵的動作,感覺他全身肌理的起伏。

普寧想起早先他飛奔前來救她的英雄舉動,心旌動搖。原來父王的眼光沒錯,現在為了保護她奮戰不懈的男人,確實是個可以依靠的鐵錚錚漢子。

一察覺耳邊再沒刀劍的敲擊聲,她悄悄張開注視他端整的下顎。鼻里嗅的,是他身上的血氣汗味;耳里听的,是他擊鼓似的隆隆心跳。她突然想到,長這麼大,她還沒跟哪個人如此親近過。

雖然尚未月兌離險地,可在他懷里,她竟覺得沒有人傷害得了她……

第3章(1)

疾馳過一叢又一叢的密林,于季友回頭確認無來兵追襲,才輕勒馬韁,抱著普寧下地。

「跑這麼遠,應該沒問題了。」

普寧站穩,抬頭,便見他額貼在鞍上,閉眼連連喘氣。

「很疼麼?」

很疼。剛才專心逃跑沒什麼感覺,可一松懈下來,他便感覺他的背,像有人拿著火把在燒炙一般。

于季友全身微顫,他此時還能勉力撐著不倒,全是靠著心頭的責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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