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匍匐在我面前舌忝我的腳趾!」他冷冷地笑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心里萌生,他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
「敬你!我親愛的……」他舉杯,望著螢幕上巧笑倩兮的一對準新人,他的表情益發深沉。「笑吧,盡情的笑吧!不久的將來,你恐怕連想哭都哭不出來。」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確定真要如此嗎?」對方聆听半晌終於開口。
「不錯。」石湛天的口氣不容置喙。
「湛天……」他還想勸阻。
「藍靖,你可記得欠過我一個人情?」
藍靖頓了頓,「當然記得。」為了冰焰。
石湛天是資訊界盛傳的電腦幽魂,縝密的情報網遍布全世界,只要他有心,各國列為最高機密的情報也都無所遁形。而藍靖初見冰焰時,為她的身分與來歷大為傷腦筋,因此曾請石湛天代為查詢,沒多久,石湛天便親自從日本前來台灣,雙手奉上有關冰焰的磁片一張。「現在,我要討回這個人情。」
「該死!」電話線另一頭連連咒罵。
「別說髒話,你那美艷照人的妻子不在身邊嗎?」石湛天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要是冰焰他在身旁,藍靖鐵定是咩咩小羊般輕聲細語。此話立刻擊中藍靖的痛處。「那可惡的女人竟撇下我和寶寶跑去和夜魅玩什麼見鬼的賽車!」藍靖的妻子解冰焰和夜魅同是擎天門的人,擎天門分為光、暗、影三司,冰焰掌「暗」,人稱「赤焰羅剎」;夜魅掌「影」,人稱「夜魅修羅」,掌「光」的是「玉面狐鬼見愁」。傳言擎天門是亞洲最龐大、橫跨黑白兩道的組織,經濟財力更是足以媲美美、日兩大強國。原來老婆「落跑」,難怪听起來心情不好。石湛天輕笑出聲。
「我的乾兒子近來如何?」
藍靖聞言,立刻樂得吐露爸爸經,听得石湛天只得喊停。
「你可真成了標準的居家男人啊!」石湛天感慨萬千。
「湛天,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藍靖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說過,除非毀了她,和方家的恩怨有一了斷,否則我絕不罷休。」
藍靖嘆了一口氣,盡避萬分不情願,他還是答應還這個人情。
在結束電話後,石湛天獨自走向落地窗,俯視夜空下的人造銀河。
必於復仇,他一向很有耐心。他揉了揉左額太陽穴旁的疤痕,這是他牢中歲月的一項紀念品,當年他一時不察閃了神,才被人給劃了一刀,不過他也沒讓那家伙好過,事實上那挑釁滋事的家伙是被人抬上救護車送出去的。「人若負我,必報之以十倍」是他的生存哲學。
九年了,有關方水笙帶給他的苦痛,是該連本帶利全數討回的時候了。
而復仇的滋味將是多麼的甜美呀!
他覷向黑夜,冷冷地笑了。
‧‧‧‧‧‧‧‧‧‧‧‧‧‧‧‧‧‧‧‧‧‧‧‧‧‧‧‧‧‧‧‧‧‧「累了吧?」余槐恩溫柔地為半躺在沙發上的方水笙遞上一杯熱茶。
「有一點……」她點頭,眼皮直想合上,原本明亮的星眸被折騰得僅余一絲光彩,那模樣讓余槐恩心疼極了。他情不自禁的摟她人懷。「長輩們就愛這一套繁文褥節,難為你了。」
她無言的聆听著他的心跳聲,默默地汲取他散發的力量,一如多年來一樣。「我這輩子欠你太多了。」她突來莫名的一句,嚇了余槐恩一大跳。
「為何這樣說?」他的眸子看牢地的,這張美麗的臉孔下有著一顆難以捉模的心。她淡淡一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你唷,」他輕苛似地點了一下她的頭。「快要成為新嫁娘的人,不準胡思亂想,懂嗎?」「是,余大醫師!」方水笙俏皮的舉手為禮,順便紛了個鬼臉。
「小表!」他搓搓她烏亮及肩的髻發,對那細致的觸感受不釋手。「天晚了,我該回去了。」他作勢欲起身,方水笙卻拉住他的手。余愧恩不解的回頭,微揚起一道眉,無言的以眼神詢問著。
「別走!我……我怕一個人。」今晚她的心負載著大多的情緒,以至於毫無訂婚的喜悅。「怎麼回事?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克服一個人獨處的恐懼了。」
九年前那場險些致命的車禍雖然沒有奪走方水笙寶貴的性命,卻留下了許多的後遺癥。好長的一段時間,她都不能獨自人眠,說是怕夢中有一對虎視耽耽、要吞噬她的野獸的眼楮。「顯然這些年的心理治療白做了。」方水笙疲憊的自嘲,越接近婚禮的日子她越不安,覺得多年來蜇伏在陰影中的惡魔就要伺機而動。「我想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的關系。醫師論斷總是有根據的。」來,我陪你一會兒,等你睡了我再走。」他推她回臥室上了床,溫柔的為她蓋上棉被,在額際印下輕輕一吻。望著她那張美麗嬌小的臉,余槐恩的心胸忽然興起一股文雜著憐與愛的情緒。一如九年前昏述不醒的她被推至急診室時,從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他卻一眼就愛上了她,不光是因為她那會奪去男人呼吸的美麗,更是因為她昏迷中猶帶淚痕的脆弱。九年衣帶漸寬終不悔的等待,終於等到水笙的點頭,這怎不令他欣喜若狂?「槐恩……」
「嗯?」他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
「你不後悔嗎?」月光映照下的方水笙宛如下凡的精靈。「我是說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娶你,是因為你是我生命中的摯愛。擁有了你,我的生命便無所憾。」「但是我……不能生啊。」她的喉嚨燒灼刺痛,第一千一萬次問究竟為什麼老天要用一場車禍如此的懲罰她?「小傻瓜,你就是愛鑽牛角尖!現在多得很沒有孩子的夫妻。」他的眼瞳在黑暗中散發著如磐石一般穩定的力量。「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當父親呢?」她再問。
「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一個老是黏在身邊的老公,想要當個媽媽時,那我們就領養個小孩,讓他擁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和媽媽。」「槐恩……」像這樣美善的男人她如何能不感動?然而除了感動,她似乎再無鰾力做更多的付出。被她眸中的瑩瑩流光所吸引,余槐恩情不自禁的俯身吻了她。
原本只是一個輕柔細致的吻,隨著胸臆充塞著的渴望漸漸失去了控制,她的唇、她如絲的發、她的體香讓他的冷靜逐漸消失,他失去理智的緊擁住她。「不要!」方水笙掙扎著,並哭叫捶打著他,那聲音中的驚慌失措逼退了余槐恩腦中混沌的迷霧,他愕然退開。方水笙退至遠遠的床邊一隅,不停的顫抖著。
「對不起。」他不能忍受水笙看他的眼神,竹佛他是一只失控的野獸。「我忘記多年前你曾經受到的傷害……相信我,我絕不會再犯。」據方家的說法,九年前還只是十六歲的水笙因為遭歹徒挾持強暴以致懷孕,最後因為受不了羞辱才憤而駕駛機車超速行駛企圖自殺,結果孩子流產了,而她也喪失了被歹徒侵犯的記憶。然而看她不住慌張發抖的模樣,潛意識里的記憶顯然還在折磨著地。
如果一個女人有過如水笙經歷的恐怖經驗,那麼她對男人有些冷感也就無可厚非。余槐恩暗暗忖思。「我發誓今晚不會再踫你了。」他恢復慣有的溫柔,還是盡早離開,以免兩人宛如敵人一般隔著床遙遙對峙。「晚安,視你有個美夢。」他輕輕地合上門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