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這麼做的。」水笙憂慮的瞧著湛天,知道自己是他們父子決裂最重要的因素。「問題是一身榮華散盡,你還會要我嗎?」
她轉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的淒意,如果不是因為那難言的秘密,她會無怨無悔地追隨他到天涯海角。「你當我是那種膚淺的女人嗎?再者,我從不真的擔心你,你是那種縱使散盡千金也會有辦法使之還復回來的人,金錢對你不過是一種挑戰、一種游戲,它對你而言從來不會是個問題。」石湛天大笑,他的眸中散發著愉悅。「知夫者莫若妻呀。」
水笙卻只能偏過頭,隱藏住她已然淚盈於眶的表情。他親手毀了自己的帝國,只因為她……但對於這樣的深情,她終將回以再次的背叛。‧‧‧‧‧‧‧‧‧‧‧‧‧‧‧‧‧‧‧‧‧‧‧‧‧‧‧‧‧‧‧‧‧‧‧‧靠著冰焰幫忙,水笙成功的離開了石湛天,順利的飛回台灣。
一方面是因為水笙一直掛記著父親的病情,再者就是她始終解不開的心結。冰焰冷眼旁觀一切,決定就雞婆一次,也許在兩人之間拉開空間,多一些些時間,會讓水笙明白自已其實早已離不開石湛天。當然她的好管閑事肯定、絕對會被自己的丈夫給狠狠炮轟一頓,但無妨,她一向有辦法安撫藍靖的情緒,但面對石湛天,她可就沒那麼有把握了。這家伙為了水笙可以六親不認,這回她等於做了拆散人家夫妻的惡人,石湛天要會輕饒她那才是有鬼,還是避之則吉吧。於是在送水笙上飛機後,冰焰也買了下一班飛回台灣的機票,狠心丟下自己的丈夫避風頭去也。‧‧‧‧‧‧‧‧‧‧‧‧‧‧‧‧‧‧‧‧‧‧‧‧‧‧‧‧‧‧‧‧‧‧‧‧「水笙!」
罷從醫院出來便听聞有人叫她,水笙回眸,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瞧見最意料不到的人。「槐恩?!」她既驚且喜,繼而想起這正是槐恩服務的醫院,之後襲上心頭的卻是濃濃的愧疚感。「這兒不方便談話,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一如往常,穿著白色醫師袍的他帶著溫煦如春陽的笑容。她點點頭,兩人一路無語地來到醫院對面的小咖啡屋中。
「醫師說爸爸有輕微的中風,不過情況還算穩定,沒什麼大礙……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肖,讓他太過操心才會忽略自己的健康……」水笙不禁黯然。「不光是如此,我想老人家對於這次的事,心里頗為內疚……」心病比什麼病都更難醫呀。「前些日子伯父出事的時候,我曾經透過許多管道找你,但是用盡鎊種方式都過不了石湛天那一關……他看得可真緊啊!」他最後撂下一句醋勁十足的話,實在是因為累積了過多的挫折。「我代湛天向你致歉,他——」
「他絕對是有意的,在他心目中,我是最大的威脅……」起碼被一個像石湛天這樣可敬的男人當成假想敵,也算是看得起他了。「他制造的新聞早震驚了全亞洲,而你們的事也成為新近以來的頭條。」水笙不知道如何解釋,只是將從前的故事簡單敘述了一逅。對於這個曾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她真的有很沉重的愧疚感。「當我恢復記憶之後,我終於了解湛天從前的種種報復,其實都是來自於對我的誤解。」「你一直愛著他。」他說這句話時是肯定的語氣,「即使在你的身分還是我的未婚妻時,你的心一直都是屬於他的。」「我……」
「我承認這很傷人,」他自我解嘲。「但愛情這件事完全無脈絡可循,在愛情的世界里沒有是非對錯,但求心甘情願罷了……這場三角習題,我退出。」水笙的眸子漾著水光。「槐恩,我對不起你……你」定會找到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女孩……」她這輩子算是欠了他。余愧恩做了個灑月兌的手勢,不帶怨憤的說︰「你是獨一無二的,任何男人,在擁有你之後就不願再屈就……問石湛天就知道。」在心底他深深了解,實情是從頭到尾他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他們這一對愛情鳥之間的聯系深不可測,甚至超越了時空的阻隔。他花了很多的時間調適,才終於讓自己承認自始至終水笙都不曾屬於他。換個角度來看,這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也許是他愛得不夠深,畢竟自己是那種溫煦如月的個性,學不來石湛天的炙熱激狂。莫名地,他想起了一首詩——如果你等待我終將回來但你必須全心全意的等待等到天下黃雨,下大雪等到夏日的凱旋等到心中空白,記憶模糊等到音訊全無等到所有的等待都已停止這不正是石湛天的寫照嗎?這些年,他都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等待?
如此義無反顧、飛蛾撲火的愛著一個女人的傻事,也只有像石湛天這樣特立獨行的奇男子才干得出來。然而較諸於石湛天的激狂極端,自己不過就是個平凡人了,所渴望的也只是一份穩定平凡的感情,畢竟那傾城但求佳人一笑的傳奇不是人人皆可求的。在他,平淡如水的感情才是最好的方式。「這戒指該還給你……」他拔下婚戒輕輕擱在桌上,「我在這里先祝你們找到自己的幸福。」水笙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和他……不可能的。」
「為什麼?」余槐恩愕然。
她的心有千千結,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傾盡。「總之,他該有更好、配得上他的女人。」余槐恩深深地看進了她眼底,靜默了一會兒後,方才說道︰「是因為你的不孕嗎?為何你始終擺月兌不掉認為自己是有缺陷的女人?」他一語中的。「因為我真的是有缺陷的女人!」水笙激動不已,「終有一天,湛天會發現這一點,因為他對我的愛,他會忽視我的不孕,但終究他緩 悔的,因為像他這樣能傾心以愛的人,值得有孩子讓他去疼去愛……但我不能給他這些,我不能啊……」說到最後她已是哽咽。余槐恩看著水笙,心想她錯了。石湛天對她的愛其實是含著自私、獨佔的愛,也許他壓根兒不想和別人分享她,即使是自己的孩子。像他那種顛覆傳統的異類分子,實在不能以平常邏輯看待。還有,水笙真的以為白已逃得開嗎?石浪天可不會任憑她一個人躲在台灣自傷自憐太久。余槐恩若有所思的笑了。
石湛天不惜親手毀了一個帝國以證明他對水笙深情不渝的愛,相較之下,水笙自以為是的心結對他又算得了什麼?他豈是那種以為血統重於一切、食古不化的人。心底的一隅,帶著深深的遺憾……「我的話就到此為止。」他終究沒有如自己所預期的釋懷與灑月兌,先付了帳單後,他在她的額上印上輕輕的一個吻。「別擔心,你們終究會雨過天青的。」老天終請將本屬於他們倆、這遲來的幸福還給他們。
而他,也該退場了。
余槐恩緩緩推開玻璃門,在陽光下頓了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水笙的視線,同時走出了她的生命。‧‧‧‧‧‧‧‧‧‧‧‧‧‧‧‧‧‧‧‧‧‧‧‧‧‧‧‧‧‧‧‧‧‧又一個失眠夜。
四周靜悄悄地,宛如一個死寂的前,糾纏住水笙,讓她喘不過氣,這無以復加的寂寞呵。她的心是沒有設防的空城,半夜忽被相思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