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 第19頁

她不是唯一迷惘的人,她可以肯定上帝也被她搞迷糊了。因為她祈求道格離開,她也祈求他留下。希望上帝能夠猜出她到底想要什麼。

有天傍晚道格無意中撞見她在洗澡。她以為他睡得很熟,因為臥室的門關著,而她把熱水倒進金屬澡盆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她不想吵醒他,所以悄悄地滑進水裹,洗干淨全身每吋肌膚時,沒有弄出絲毫水聲,也沒有大聲嘆息過一聲。她剛剛把頭發重新綰在頭頂,往後靠在澡盆邊緣,閉上眼楮準備好好泡一泡時,就听到地板嘎吱作響。

她睜開眼楮時,道格正好走出臥室。

他們兩個都愣住了。

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他驚愕的表情說明他沒有料到會發現她一絲不掛地坐在一盆洗澡水裹,只有肩膀和腳趾露出水面。

她立刻注意到他的衣冠不整。他分腿而立,打著赤腳,光著上身,下面只穿著一條懶得扣上鈕扣的緊身鹿皮褲。當她的視線自作主張地沿著長滿胸毛的胸膛往下移動時,她強迫自己閉上眼楮。

她終于找到她的聲音。「拜托,你忘了扣上褲子鈕扣。」

她一定是在開玩笑,道格心想,一絲不掛的人是她,不是他。雖然他注視她的時間不會超過兩秒鐘,但已足夠讓他看到金色的肩膀、粉紅的腳趾和其間的一切。

真要命,她的酥胸上竟然也有雀斑。

他用他唯一做得到的方式報復她無心的折磨。他轉過身去,蹬蹬地踩著重步回到臥室,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必門聲吵醒了寶寶而激怒了她。她突然好氣道格,氣得忘了難為情,差點裹著一條小毛巾追進臥室告訴他,她厭倦了被他當成麻瘋病人看待。幸好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恢復了理智。

等她擦干身體、穿上睡袍時,寶寶已經哭聲震天地吵著要吃女乃了。抽屜在桌上;她把寶寶抱起來時,火氣又升了土來。她的兒子不應該被迫睡在梳妝秮的抽屜裹,道格為什麼不想點辦法?.

換好寶寶的尿布和衣服後,她坐在搖椅裹喂他吃女乃。她對他輕聲數落著道格的種種罪過,派克睜大著眼楮望著她,一副專心聆听的模樣。等他吃飽時,她還來不及把他移到肩膀上,他已經打了個響嗝,閉上眼楮,繼續睡覺了。

她抱著派克搖晃著,直到頭暈目眩才發覺自己搖得太快了。

道格在一分鐘後走出臥室。她不敢開口,唯恐自己在氣頭上會口無遮攔。她需要先冷靜下來。

她連頭也不抬地就把寶寶交給他,換好抽屜的墊褥,接回寶寶放進抽屜裹讓他睡覺。

晚餐差不多好了。她早已炖好一鍋湯汁濃稠的炖肉,現在只需要移走抽屜、擺碗盤和熱小圓餅。

他沒有留下來吃東西,他告訴她他有雜務要做就出去了。她知道他跟她一樣生氣,但無論別人已經怎麼撩撥他,他都不肯發脾氣。如果這不是男人身上最令女人沮喪的特質,那麼她就不知道什麼才是。他一定要這麼堅忍不可嗎?現在想來,他從來沒有失去自制過,那簡直不是凡人能做得到的事,不是嗎?

他展現出驚人的自制力,她越想這個可怕的缺點就越生氣。後來她又把小圓餅烤焦了,這下子她再也受不了了。她發誓,就算是必須用塞的,她也要逼他把烤焦的小圓餅吃掉。他還得吃掉她花了幾個小時準備的炖肉。

依莎知道她這是在無理取鬧,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盡情生氣的感覺真好,她知道她可以對他大發脾氣而仍然安全無虞。沒錯,安全。他令她感到安全和充滿活力,即使他表現得像脾氣暴躁的熊。

她決定表現得像個大人。她要把他的晚餐拿去馬廄給他作為謝罪求和之禮,這個體貼的舉動一定能使他不再鬧別扭。等他吃飽後,她要問他他到底有什麼煩惱,為什麼最近變得如此難相處。如果他想要細節,她可有一大籮筐。

她察看了派克最後一次,用白緞帶把頭發束在背後,然後端著托盤走向馬廄。

她在路上練習要跟他說的話。

「你現在一定餓了,所以找……」

不行,她可以做得更好。她想要听起來漠不關心,而不是羞怯膽小。

「我把托盤放在門口,道格。你餓了就自己動手。」她低聲說。

嗯,這樣听來好多了。然後,她要建議他們在他吃完後坐下來談。

第十三章

她抬頭挺胸,走進馬廄。她看到道格在馬廄的另一端。他卷起了衣袖,正把一大桶水倒進一個金屬大盆裹。他身旁的地板上已經有兩個空水桶了。他站直身子,轉動肩膀活動僵硬的肌肉,用掛在柱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走向「貝格」的馬房。

她往前走好能看到「貝格」。她可以听到道格對牠輕聲細語,但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她看到他撫模「貝格」的脖子,「貝格」用口鼻挨擦他的肩膀,讓他知道牠有多麼喜歡他的撫模。

道格知道依莎在看他。他不是聾子也不是死人,怎麼會听不見她發出的聲音。

她自言自語地走進馬廄,現在顯然連盤子都端不穩。她不是緊張錮過度就是故意弄出那些聲音來引起他的注意,他可以听到杯盤刀叉互相踫撞的聲音。

他想等氣消了再跟她說話。他知道現在只需要看她一眼就足以使他大發脾氣而傷了她脆弱的感情,他在事後會覺得自己差勁透頂。

「道格,你還要對我不理不睬多久?」

他終于轉身。「我想推敲出你為什麼違背對我的諾言。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事嗎?我很肯定我要你保證過夜裹會好好待在屋內,因為我在馬廄裹時無法分身看顧你。」

她把托盤放在右邊的馬車座位上。

「我記得,但我想你可能餓了,所以找──」

他故意打斷她的話。「你是不是也記得我們為什麼認為可能有危險?」

「道格,你用不著像對待小孩子似地對我。我很清楚我答應過什麼事,我也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堅持。我告訴過你,有一次……只有一次,鮑力的幾個手下喝醉了,在夜間騎著馬沖下山來,你就是在那時建議我待在屋內。」

「你忘了一件事。」

「有嗎?」

他故意看她一眼,讓她知道他不相信她忘了。

「你跟我說他們企圖闖進小木屋,記得嗎?」

她知道他說的有理。她不應該冒險,她應該跟兒子待在屋內。她有責任保護他。天啊,步槍!她把步槍留在屋內的窗邊。

「我沒用腦筋。現在你滿意了嗎?我承認了,我最近常常心不在焉。失陪,我要回兒子身邊去了。」

她轉身快步走出馬廄。

「依莎,你的步槍呢?」

她沒有回答。他很清楚步槍在哪裛,因為她走進馬廄時手裹沒有槍。他明知故問只是為了使她覺得自己像白痴。她確實覺得自己像白痴,因而生起自己的氣來。

要不是被道格搞得神不守舍,她也不會做出這種傻事來道格走過她身邊去察看派克,寶寶仍熟睡在桌上的抽屜裹。他想把寶寶搬回臥室,但油膩髒污的雙手使他決定等洗干淨再說。

依莎站在他身旁低頭看著她的兒子。道格沒有再跟她說話,他們兩個早就該好好談談她的未來的。一等他清洗干淨,他就要叫她坐下來听他說,強迫她做幾個決定。

他抓起一條干淨的厚毛巾和一塊肥皂,悶不吭聲地往馬廄走。

他洗刷掉身上的塵垢,但冷水澆不熄在他體內悶燒了幾個星期的欲火。每次想到依莎,他就欲火中燒。不幸的是,他幾乎是無時無刻不想到她。冷水一點幫助也沒有,他就算是用冰雪洗澡,體內仍然會燃燒著踫觸她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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