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獎賞 第13頁

那溫暖的營火再加上她實在太疲倦了,結果她竟沉沉睡去。

羅伊一直在等著,見她已經睡熟了,他就在她正對面的方向坐了下來。他靠著一棵樹,閉上眼楮。他想,在全營都安靜下來之前她是不會逃走的,那麼他至少能有一、兩個小時略微休息一下……心里也能夠平靜一下。

半夜的時候,妮可突然驚醒過來。她立即看見了羅伊。她對他瞧了許久,直到她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

他看起來非常安詳也非常滿足。他的頭盔放在身邊的地上,左手搭在上面,右手則離佩劍只有幾英寸。

他確實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他的頭發是黑色的,比一般標準長了點,看起來又黑又卷。

妮可嫌怨地打了一個顫。這麼一個要毀掉她生命的人,她怎麼還能認為他長得不錯呢?他只是把她當成一項財產,一個將要踢給某位武土的小玩意而已。

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促使她決心采取行動。她在毯子底下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穿上去的時候

只覺得腳趾頭刺痛。夜里的風冰冷刺骨,走回修道院那一段漫長的路將是一項恐怖的考驗。想到這里,她幾乎要大聲嘆息出來。

妮可用羅伊的斗篷把自己里得緊緊的,然後悄悄走向空地之後的那片林子。沒有什麼人注意她,不過站在另一準營火的三個人之一朝她這邊瞄了一眼。見他並沒有喊出聲,她想他大概以為她是需要方便一下。

她一轉過身,羅伊就示意手下留在原處。他自己則等了一、兩分鐘,才站起來,伸一伸腿,朝她的方向尾隨而去。

他早就料到她會走這一步。這個女人相當勇敢,竟甘願冒著這麼惡劣的環境逃避他。很傻,他想著,但是也很勇敢。

穿過林里濃密的落葉時,妮可開始用跑的。在半月的微光照射之下,她無法看得很清楚路上的障礙物,走起來著實不是一件易事。她本來是非常小心的,但是後來她好象听見有人在後頭。她一面跑,一面回頭看是不是真有士兵在追她。

她絆到一根腐爛的木頭,于是一頭栽下一處深谷。幸好她腦子還算清楚,知道用手護住頭,並且在落地之前側翻過身子。

她重重落在地上,發出沉沉的撞擊聲,還有一聲詛咒。她的一只鞋子丟了,羅伊的厚斗篷也丟了。她好不容易坐起身,發現自己狼狽不堪,頭發里盡是落葉,渾身都是泥土。

羅伊站在暗處等著,這個莽撞的女人差一點跌斷了脖子。不過從她剛才發出的那句很不淑女的詛咒來看,她似乎無恙,只是有點憤怒而已。她剛才那句詛咒聲音大得足以把修道院里的修女都嚇醒。

她絕對不會是一個很好的棋手。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樣算計自己的每一步行動。她也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敵人。他早已有了結論,斷定她生性就不知道怎樣恨人……或者怎麼報復人,她連怎樣算計人都不會。羅伊笑了起來,想到她曾問到保證照顧杰堤的事。那時候他就知道她打算逃走了。她那麼容易就讓人看穿心思,每一個表情都老實得近乎透明。

他覺得胸口發緊。妮可就像一朵脆弱的小花,那麼嬌女敕,那麼難以置信地柔軟,那麼美麗。

他那朵嬌女敕的小花此刻正在咒出他從未听過的難听字眼,每一句都沒有多大的意義。

她就是發脾氣也不會持續很久。她說那些粗話連她自己也覺得很羞愧。她匆匆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站起身子。她剛在腳上一使力,腳踝處就發出一陣劇痛。

妮可大聲叫了出來,又跌回地上。她坐在那里足足坐了一分鐘,考慮著應該怎樣辦。羅伊听見她的申吟聲,立即朝她走過去。

妮可終于認輸了,她出聲求救。

她還沒喊完,他就已經站在她旁邊了。她這時已經痛得不及注意他會這麼快就趕到。

他手里拿著她的鞋子。他把鞋子丟在她腿上,單腳在她身邊跪下來。

她以為他在生氣。"如果你現在對我說'將軍'了,我就要尖叫。"

"你已經尖叫過了,"他答道,口氣听起來頗愉快的。"現在真的是'將軍',妮可,棋局已經結束。"

她沒有心情和他爭辯,她垂下目光。"我摔倒了,"她說道。"踝骨大概扭斷了。"

她听起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起來也是。頭發被散在跑上,肩膀處的衣服也扯破了,身上盡是枯葉。

羅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俯身為她檢查傷勢。他還沒有踫到她,她就發出呼痛的聲音。

"妮可,人通常都要真的痛才喊叫。"他說道。

"我只是預作準備。"她辯道。

他忍住笑。他已經確定她的腳沒有斷了,骨頭附近並沒有腫起來,腳趾扭動的時候也不會疼,這表示只不過是一點瘀傷而已。

"沒有斷。"

她不相信他。她彎子,手不自覺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以求平衡。她檢視著自己的腳究竟如何了,臉龐距離他只有幾英寸。她望著自己的腳,而他卻望著她的臉。

"看起來好象斷了。"她低聲說道。

"沒有斷。"

"你一定要這麼幸災樂禍嗎?我踫到這麼不幸的意外,你應該表示同情。"她說道。

"只要你不企圖逃跑,這不幸的意外也不會發生。"

她打斷他的話。"我只是想找個地方解決自己的貼身問題。"

她扯這個謊的時候抬起頭直視他,卻發覺這是一個錯誤,因為這時她才發現他倆距離如此之近。

他們四目相視良久,誰也沒有說話。妮可幾乎無法呼吸了。

羅伊也無法呼吸。他不知道該怎樣處理自己對她的反應,他想伸手觸模她的沖動實在太強烈了。他忍不住溫柔地把她的頭發由臉前撩開,然後用手指輕觸地的臉蛋。

他的觸模令妮可感到舒服無比。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他突然對她吼了起來。她睜大了眼楮,他一只手抓住她下巴,把她的臉側過去對著月光,然後又用另一只手撩開她眼楮前面的頭發。

"你這塊瘀青是怎麼弄來的?"他問道,口氣充滿惡意。

她聳聳肩。

他搖一下她的下巴。"回答我的話。這不可能是剛才踫到的,妮可。這塊瘀青顏色已經很深了。"他皺緊了眉頭。"可是這也不可能是今天下午弄的,不然我一定會注意到。"

"今天下午的時候已經有了,"她告訴他。"只是那時候不明顯而已。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是我受的傷,又不是你。"

他不理她的話。"是怎麼弄到的?"

"不干你的事。"

她推開他的手,別過頭來。但是他又抓住她下巴,使她的頭抬了起來。

"我受夠你的頑固了,女人。"

"正如我也受夠了你一大堆的命令。"

她認為這個回答相當狡猾。她不能讓他得寸進尺,不能讓他知道他的對手其實已經嚇壞了。他嚇不倒她。他最好不要背對著她,因為如果她手中有刀,一定會深深地刺到他的背里去。

老天救救她吧,她現在是在對自己扯謊了。她不可能殺他,而且她想他也知道這一點。

她無奈地嘆一口氣,隨後注意到他有一撮頭發垂落在他的額前。她不假思索地伸手為他把頭發撥回原位。

他的反應就仿佛是被她打了一記耳光似的。他猛然退開,看起來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他這反應搞得她困窘無比,于是移開了目光。

他隔了一會兒才由反應中恢復過來。他啞聲說道︰"你身上的每一部份都是我的事,妮可,我對你要負責任的。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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