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威廉國王手下最年輕、勢力最強的戰士。」羅杰說,驕傲的神情毫不保留的展露在他臉上。
「如果男爵清醒了,你想他會答應我的請求嗎?」莉莎問,她暗自禱告,希望男爵真像傳說中那樣公正,那他也許會願意听她的解釋,她可以把她叔叔的陰謀………
門上的輕叩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羅杰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則走去開門。他和門外的守衛低語了幾句,然後回來對莉莎說,「你的僕人想和你說話。」
莉莎點點頭,跟著一名守衛走向在走廊盡頭等候的喬瑟。她由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很不安,「喬瑟,讓我療傷的人正是男爵。」
「哦!」喬瑟心不在焉地答道,他等那名守衛走回他的站崗位置後,才又開口說,「他會好嗎?」
「有一半的機會。」莉莎說,「我們現在必須祈禱他一定會痊愈,這是湯姆唯一的希望。」
喬瑟顯得更苦惱了。莉莎搖頭道,「這是個好消息,喬瑟。你還不懂嗎?男爵對我有責任,不論我是男是女,他都必須听我的……」
「可是現在是另一個人在管事。」他說,偷偷指向她的臥室,「男爵那個家臣…
…」
「他叫羅杰。」莉莎告訴她的僕人。
「他送信給伯倫。」
「是嗎?」莉莎楞住了,她壓低聲音說,「為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梅樂告訴我的。信差一個小時前就出發了,我的消息絕對正確。」他看到莉莎開始搖頭,連忙補充道,「伯倫一星期左右就會到這裏來。」
「親愛的上帝。」莉莎低語,「他千萬別在我和男爵談話前到達。」她扯著僕人的衣袖,焦慮不已,「我們要把湯姆藏起來,我們必須在我能夠說服男爵之前把他送走,一定不能讓伯倫知道他還活著。」
「不可能的,小姐。伯倫一進城門就會知道一切,太多人看到你回來,他會知道的,要不了多久,羅杰也會得知事情的真相。」
「我必須想想。」莉莎說,突然發現她正抓著喬瑟的衣服,她抽回手,「跟梅樂談談,他是個忠誠的人,絕對會保守秘密,而且他是個自由人,喬瑟,你們兩個必須想辦法帶走湯姆,把他藏起來。你做得到嗎?」
「我做得到。」喬瑟說著挺起肩,「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小姐。」
莉莎點點頭,把希望全寄托在這位老僕身上,「男爵短期內恐怕無法清醒。」
「那你要怎麼辦?要是男爵一直不醒,伯倫又提前趕到……要是——男爵死了……」
「我會離開。」莉莎說,自語的成分居多,「我會在伯倫到達前躲起來。如果男爵死了,你就帶湯姆來找我,我們終究還可以去投靠外公,他會替我們想辦法的。」
「你會回瀑布去嗎?」他的聲音里隱含恐懼,現在他必須照顧湯姆,但他更擔心小姐的安危。
「我不會待在那裏,伯倫就要大搖大擺的進堡來了,我可不想待在那里目睹這無賴神氣的樣子。」
「小姐,你自己要多保重。但願男爵能早點康復,也但願他能接受你的說詞。」他寵愛的語氣仿佛正在跟個孩子說話。
喬瑟看到莉莎緊握著雙手,知道她心中一定又是一陣波濤翻涌,雖然他明知不可能,但仍希望她能說出她的煩惱,減輕一些心上的壓力,這就是她和她那兩個姊姊在個性上的差異。她從不訴苦、埋怨,而瑪莉和凱玲則藏不住一點心事,或許這跟她有一半的撒克遜血統有關。
老湯姆的妻子為他生下第二個女兒後便與世長辭,他成了世上最不快樂的男人,直到六個月後,他邂逅金發的撒克遜美女並和她結了婚,他才再度生籠活虎起來。堡裏處處可見他們儷影雙雙,恩愛非常。一年後,小莉莎出世了,湯姆認為沒有兒子也不是太令人遺憾的事,他把全部的愛灌注在這位藍眼金發的女兒身上,即使是十年後小湯姆呱呱墜地,也沒能搶去他對莉莎的疼愛。
喬瑟一直覺得莉莎是維系一家人情感的主角,她是歡笑與和樂的制造者。她忠於家庭,家是她的一切,老湯姆因有她這麼一位能陪他一塊打獵的女兒而驕傲,她母親則因她不高明的刺繡手工而倍感受挫。是的,他們曾擁有一個平安和樂的家庭,只是現在…
莉莎凝視著他道,「我們會熬過去的,喬瑟。我現在必須回房去了,別忘了為男爵的健康禱告,祈禱他會接受我的解釋。」
莉莎打開臥房門,發現她的愛犬竟一左一右的趴在男爵床邊,她笑著坐到靠床的椅子上,伸手去探他的額溫,納悶狗兒怎麼會對他如此親昵。
她就這麼過了兩天兩夜。每天念十二次她母親教導她的祈禱文,為男爵的健康祈禱,她的三餐由僕人送進房裹,只在非常必要時離開房間。有—次她下樓,正巧在大廳看到湯姆。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在這短短的一瞥中,她看出他已經不認識她了。她強忍著沮喪的情緒,扭開頭去,也許讓湯姆忘記一切比較好,他亦目睹了家人被殺害的情景。若老天真有憐憫之心,就讓他永遠忘掉那段淒痛的記憶吧!不要讓他幼小的心靈蒙上陰影。
她的目光轉向喬瑟,他站在她弟弟旁邊,負責監視湯姆的兵士朝她點頭致意,莉莎亦含糊的點個頭,知道喬瑟正積極設法帶走她弟弟,令她寬慰不少。
羅杰已和獵犬混熟了,他端食物給它們,偶爾也陪它們做點訓練動作,唯一令他不滿的,是他每次試圖接近昏睡的男爵,狗兒便忘了他們的友好,作出防衛的姿態,「它們竟以為我會傷害自己的主人。」他氣急敗壞地道。
「它們是在保護他。」莉莎笑著說,她也很訝異它們對男爵的忠誠,這現象實在令人費解。
第二天,羅杰有好幾次離開房間,留下她和男爵,她知道她終於贏得他的信任了。
第三天夜晚,莉莎坐在床邊,再度拆開繃帶,替他用清水清潔傷口,他現在睡得較安穩了,呼吸不再斷斷續續,就連囈語也少多了。莉莎因他復原得如此快速而欣喜,但他的熱度仍未完全消退。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輕聲問,「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對你如此忠誠,就連我的狗兒們都對你死心塌地?」她閉上雙眼,暗笑自己的幼稚,他怎會听得見她說話呢!但當她睜開眼時,卻震驚的發現傷者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莉莎先是被嚇傻了,繼之恢復鎮定,伸手去模他的前額。他的左手抓住她往前伸的手,慢慢地、無力的把她拉向他。當她的胸脯抵著他寬闊的胸膛,他們的唇相距不過幾寸時,他說「好好保護我,美麗的女神。」
莉莎被他的話逗笑了,確信他正飄蕩在夢境裹。
他們繼續這樣瞪視著彼此,男爵將右手移到她頸背,輕輕一按,他們的唇便踫在一起。他的嘴柔軟而溫熱。她發現這感覺雖然陌生,卻不讓人討厭。這一吻的開始與結束一樣突然。
莉莎根本無法移開她的眼楮,他清澈的眸子像磁石般把她牢牢吸住。
像個當場被抓到做壞事的孩子,莉莎漲紅了臉,輕輕移動覆在他頸間的手,纏進他頸後的發絲,他結實的頸背和柔軟的發絲是兩樣極大的對比,她不由自主的開始替他按摩頸背,他們仍凝視著對方,如果莉莎不是這麼陶醉其中,她會察覺到他眼中絲毫沒有昏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