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天的時候就要當爹了,咦,三個多月?不是說女子有孕後無法伺候嗎,可除了在船樓那幾日,他天天跟她滾床單,這樣會不會有問題?
男人小心翼翼的問︰「孩子可好?」
「脈息強,胎兒沒問題。」
「那,那現在怎麼辦?」
端木大夫忍著笑意,世子爺第一次當爹,高興得講話都沒條理了,「陸姨娘身子底不錯,平日如何飲食,維持下去即行,至于日常,注意些便是,我開些補藥,按時調理,十天診脈一次即可。」
孫嬤嬤送端木大夫出去後,夏東雷還在雲端,要當爹了——肚子這樣扁,里頭真有個小人?幾個月後呱呱落地,會哭,要抱,學坐,學爬,慢慢長大,流著夏家的血,長得很像他。
他要親自教他讀書寫字,等大一些,送去閑雅書院做學問,即使是小世子,可還是希望他能自己爭個功名,大黎國已經好久沒有世家少爺真中進士,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是第一個。
三個月了呢,男人想起另一個問題,怎會這麼晚才發現?
上次饒姨娘事件差點著道後,怕以後再來一次,他特意把潘林找來,不顧羞恥的問了諸多相關事情,女子癸水,每月一至,遲來可能就有喜,怎會弄到三個多月,就算陸桐月迷糊,貼身丫頭也應該記得。
看著半躺在美人榻上的女人,「你不知道?」
陸桐月一臉無辜,「我不知道。」
她也嚇一跳好嗎,下午華塾馨跑來鬧一頓後,她亂吃一通出氣,還以為是東西吃太多所以不舒服,後來實在吐得厲害,連晚飯都吃不下,這才找了大夫過來看,以為只是漲氣,沒想到居然是喜脈。
實在忍不住開心,男人雖然對她不錯,可不能生孩子的妾室要來干麼,汪氏光是用這一點就能捏死她,後宅女子,孩子才是王道。
自己在定疆侯府勉強也算站住腳了,她一定要生男孩,生了男孩才能從勉強站住變成穩穩站住。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懷上的沒關系,重點是有了嘛,三個多月了呢,等五月就能見面,太開心了,模著自己的肚子,女人的笑意無法隱藏,「這樣算來,夏天就有了呢。」
男人瞪向貼身丫頭春菊。
春菊連忙下跪,「小姐一向是這樣的……」
話雖然說得婉轉,但男人居然听懂了,陸桐月的癸水並不規律,小日子不準,她又是將門之女,身體比一般閨閣女子強健許多,沒有不適,自然無從發現有孕,三個多月才發現是有些離譜,但好像也怪不得誰。
男人揮揮手,讓她下去。
春菊很乖覺的把門關上。
夏東雷輕輕模著女人的肚子,其實還很扁,但居然有個小人在里頭,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我——很高興。」
陸桐月雙眼亮晶晶,「我一定努力生個男孩。」
男人笑了出來,「這也能努力?」
「能的,心誠則靈。」
一時無話,氣氛卻是極好,女人笑咪咪的看著男人笑咪咪的模著自己肚子。
一定要是兒子才行,是兒子,她的身分就不再是「世子妾室」,而是「小世子的娘」,妾室可以有很多,但小世子的娘只會有一個,生了兒子,別說那些下人,就算是汪氏康氏也得讓她三分……啊,陸桐月突然想起來,公主那邊要如何回稟?
鮑主是很大度啦,雖然沒見過面,但真是超級好主母,她才進門半年,收下的賞賜就已經價值萬兩,西貞姑娘說過,只要她好好伺候,公主只會開心——以前她當然這樣認為,但自從夏東雷幾日不歸導致她心里不舒服後,她已經懂得要真喜歡一個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公主之前的賞賜會不會只是為了面子?
她懷孕的消息不可能藏,可是,公主听到真的會開心嗎?搞不好賜湯藥下來,她馬上就終身不孕了。
支支吾吾把自己的擔心說了,沒想到卻換來一陣大笑。
她輕捶男人的肩膀,「我是真的很擔心。」
「不用怕,等著領賞吧。」
「公主當然會賞,我就是怕這個,金銀是賞,湯藥也是賞,補藥是賞,絕子湯也是賞——你老實告訴我吧,公主真不在乎?」
夏東雷失笑,「真的,下次帶你入宮,你就不會這樣懷疑了。」
陸桐月卻好像沒听到他說什麼,自顧自的打算,「我先去鄉下避一避,等生完孩子再回京城比較好吧,孩子都出來了,賜白綾會引人非議,賜藥也來不及,不過這樣也不保險,目標還是太大,我知道了,還是干脆我們封鎖消息,說你不喜歡我,打發去了莊子,等生完再找個理由把我叫回來,孩子就說是路邊撿的,順便多撿幾個回來,魚目混珠。」
夏東雷見她眼中全是擔心,嘆了口氣,貼在她耳邊,把事情從幾年前說起。
接下來的時間,陸桐月听到了一個比吉姑娘還厲害的故事,因為太厲害了,一時之間無法消化。
潘太醫居然跟公主彼此有情?
一般人不可能編出這種事情,所以應該是真的,太勁爆了,「可是公主喜歡誰,莊皇後難道看不出來?若有兒子,疏忽女兒不算奇怪,她只有一個女兒,八月早產,幾次差點活不了,這樣拱著捧著,沒道理會忽略啊。」
「身為母親,自然如此,可是莊皇後雖然愛安平公主,但更重權謀。」知道她不懂後宮勢力劃分,他解釋得很詳細,「每一位皇後都會想讓太子娶自己娘家姑娘為正妻,莊皇後也不例外,她的爹,哥哥弟弟,叔伯,整個家族都系在她身上,于是就算無子她也得謀略,數年前,她的心思全放在如何讓太子娶莊家姑娘,皇帝迫于莊太後壓力,只能點頭,娶是娶了,可那莊正妃竟然只生女兒,後來一場大病包從此不孕,莊皇後眼見路斷,現在又把主意放在太孫身上,想先訂親,好保證娘家的皇室關系延續。」
夏東雷頓了頓,「莊皇後當年能得逞,主要是莊太後撐腰,皇上也不得不從,可莊太後已經過世,情勢自然不同,李貴妃是迫不得已才讓自己兒子娶了莊家女,怎麼願意再讓孫子娶莊家女,可是這富貴與權柄太迷人,莊皇後舍不得,還在努力鑽,這來來回回的角力,對公主自然就疏忽了,不然也不會讓公主有機會喜歡上潘林。」
陸桐月點頭,原來如此,這就跟她看四書五經忘記他住船樓一樣,有了更煩的在眼前,就會忽略次煩的,放在莊皇後身上,有了更重要的,就忘了次重要的,女兒是女兒,但跟整個家族不能比。
案親跟母親的晚年、兄弟的官位,都靠她運作了。
只是——「萬一將來莊皇後發現,可怎麼辦才好?她自然不會責罰親生女兒,但你卻是扎扎實實的共犯。」
夏東雷一臉胸有成竹,「知道也只能裝作不知道,不管想責罰我還是潘林,都會把事情扯出來,那皇上第一個要怪的就是她疏于管教,才會導致如此丑事,皇上對她本已經不滿,巴不得有事情可扯她下後位,要是這事掀開,就有理由可以責罰她,公主與御醫互有情愛,已經足以令莊皇後到避暑院反省,無詔不得回京,到時李貴妃代掌鳳印,與皇後無異,心愛的女人終于可以掌後宮,皇上第一件事情就是賞我。」
鮑主找他合計時,他自然把好處跟後果都想了。
萬一將來被識破,對他來說最多也就是一頓責罵,而且還是明罵暗賞——皇上後宮佳麗無數,但李貴妃仍最承寵,「養女不教」之名已經足以驅逐皇後至別院,這不只是李貴妃跟太子的願望,更是皇帝的願望,皇帝這麼多年都沒理由做的事情,因為此事而得以達成,那還不對他大賞特賞。